发财了？！
这三个字像烟花一样在云芷脑子里炸开，炸得她有点晕乎乎的。她死死攥着手里那块黑不溜秋、丑不拉几的“铁片”，手心里都冒汗了。龙血枝？这玩意儿真是龙血枝？那个听起来就牛逼哄哄、能让炼器大师都要求购的宝贝？
她使劲眨了眨眼，又凑近公告栏，把那“龙血枝”三个字和下面的描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形如枯枝，质地坚硬胜铁，色深沉，内含一丝真龙血气……”
枯枝？嗯，这玩意儿干巴巴的，确实像枯树枝杈。
坚硬胜铁？她试着用指甲掐了掐，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颜色深沉？黑得跟炭似的，没毛病。
真龙血气……这个她感觉不到，但她体内的混沌源气确实对这玩意儿有反应！
对上了！好像……全对上了！
云芷的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她强压住立刻冲去炼器坊的冲动，深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万一搞错了呢？万一这只是块长得比较奇怪的废铁呢？那乐子可就大了。
她先把那个清理丹房的任务给接了，登记的那个管事看到她只接这么个低级任务，眼神都没变一下，麻利地给她记上了。也好，就算龙血枝是假的，好歹还有三块灵石保底，不亏。
揣着那块可能价值连城、也可能一文不值的“黑疙瘩”，云芷按照公告上写的方位，一路问一路找，总算在天枢城内城一个相对偏僻、但守卫依旧森严的角落，找到了炼器坊。
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金属和某种不知名兽火混合的灼热气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低沉的阵法嗡鸣声不绝于耳。
炼器坊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空间极大，划分成许多区域，不少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正在忙碌着，操控着火焰，捶打着烧红的金属胚子，汗珠子滴在烧红的铁块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云芷这细胳膊细腿、还抱着个毛茸茸团子的形象，在这里显得格外扎眼。她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好奇的，有审视的，还有几个眼神不太友善的。
【哪来的小丫头？跑炼器坊来凑什么热闹？】
【长得倒挺水灵，可惜不是咱这糙地方的料。】
【她怀里那是什么玩意儿？灵宠？看着怪模怪样的。】
各种杂乱的意念涌入脑海，云芷皱了皱眉，没理会，目光在偌大的坊间里搜寻着，想找个看起来像是能主事的人问问。
“喂！那小丫头！干什么的？炼器坊重地，闲人免进！”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还有道疤的壮汉走了过来，声音跟打雷似的，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悍气。他修为不低，起码炼气八层往上。
云芷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壮着胆子，举起手里那块龙血枝……啊不，是那块黑疙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这位大哥，我……我是来找严大师的。我……我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找严大师？”刀疤脸壮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严大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有什么东西？拿来看看。”他伸出手，那手掌粗糙得跟老树皮似的。
云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黑疙瘩递了过去。刀疤脸接过，掂量了两下，又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沉闷的“梆梆”声。
“就这？一块破铁疙瘩？”刀疤脸嗤笑一声，随手就想把东西丢还给云芷，“小姑娘，没事别来消遣人，赶紧走赶紧走！”
【哼，肯定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捡了块破铜烂铁，就以为是宝贝了。这种想碰运气的人我见多了。】
云芷心里一急，脱口而出：“这不是铁疙瘩！这可能是龙血枝！”
“龙血枝”三个字一出，刀疤脸准备丢东西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炼器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好笑？
“龙血枝？你说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是龙血枝？”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龙血枝长啥样？那可是传说中的炼器至宝！就你这……”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
“吵什么吵？！王莽！让你在外面看着点，不是让你在那儿扯着破锣嗓子瞎嚷嚷！还让不让人安心研究阵法了？！”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和火星洞的灰色短褂、头发胡子乱糟糟、脸上还蹭着几道黑灰的老头，骂骂咧咧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这老头个子不高，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盏小灯泡，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刀疤脸王莽。
云芷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气势好强！虽然看着不修边幅，但那眼神里的锐利和周身隐隐散发出的、与火焰和金属融为一体的气息，绝对是个高手！恐怕就是那位严大师了！
王莽一见这老头，刚才那悍匪样瞬间没了，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脸道：“严大师，您别生气，是这小丫头，非说拿了块龙血枝要来见您，我这不是……”
“龙血枝？！”严大师那双小灯泡似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直接打断了王莽的话，视线如同探照灯一样，唰地一下就锁定在了王莽手里那块黑疙瘩上。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把从王莽手里夺过那块“黑疙瘩”，动作粗暴得让云芷都担心他把东西捏碎了。
严大师把黑疙瘩凑到眼前，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眼神专注得可怕，嘴里还念念有词：“色泽沉黯，触手冰凉，质地……嗯？这重量不对，比精铁还沉……纹路……这纹路……”
他越看眼睛越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突然，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噗”地冒起一簇幽蓝色的、温度高得让周围空气都扭曲的火焰！
“大师！您小心点！”王莽吓了一跳。
严大师却没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簇幽蓝火焰靠近黑疙瘩的一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幽蓝火焰灼烧之下，黑疙瘩表面那层黑漆漆、像是锈迹一样的东西，竟然开始慢慢融化、剥落！而露出来的部分，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上面还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极其细微复杂的金色纹路！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和洪荒气息的灼热波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打扰，缓缓从那暗红色的枝干中弥漫开来！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在场所有修为在炼气七层以上的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感！
“嘶——！”
整个炼器坊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炼器师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大师手中那截逐渐显露真容的暗红色“树枝”！
王莽更是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看着云芷的眼神就像见了鬼！
“龙……龙吟？！虽然微弱，但绝对是龙族的气息！”一个年纪稍大的炼器师颤声说道。
“还有这纹路！暗血底色，天生金纹！没错！和古籍上记载的龙血枝一模一样！”
“我的天！竟然真的有人找到了龙血枝？！”
严大师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激动的！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小灯泡眼睛死死盯住云芷，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小丫头！这……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云芷被这么多人盯着，尤其是被严大师那炽热得快要吃人的目光盯着，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是……是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从一个……从一个摊位上买的。”她没敢说鬼影阁，怕惹麻烦。
“买的？！”严大师声音拔高八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花了多少灵石？！”
云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一块下品灵石。”
“……”
整个炼器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一块下品灵石？买到了龙血枝？！这他妈是什么逆天的狗屎运？！
严大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看着云芷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羡慕，有不可思议，最后全都化为了浓浓的、毫不掩饰的狂热！
“一块灵石……一块灵石……”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抓住云芷的胳膊，力道大得云芷龇牙咧嘴，“小丫头！不！小姑娘！这龙血枝，你卖不卖？！开个价！只要你肯卖，灵石、丹药、法宝，随便你挑！”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有了这龙血枝，那件卡了我十年的‘赤龙锁子甲’就有希望完成了！说不定还能借此突破炼器瓶颈！必须拿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
听着严大师内心疯狂的呐喊，云芷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严大师，我……我也不知道这龙血枝值多少啊。而且，公告上说……报酬面议……”
“面议！当然面议！”严大师急吼吼地道，“这样！我给你……五千！不！一万下品灵石！怎么样？！”
一万下品灵石？！
云芷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在灵溪宗，外门弟子一个月也才几块下品灵石的份例！一万块！这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卖卖卖！”了。
但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她猛地想起了药老的话——“想赚大钱，难喽。”还有自己空空如也的储物袋，以及肩膀上这个超级能吃、将来还不知道要吃掉多少天材地宝的团子。
一万灵石听起来是巨款，但在这天枢城，恐怕也经不起多少折腾。而且，这龙血枝显然对严大师非常重要，价值绝对不止一万！
她不能只看眼前！
云芷深吸一口气，强行把到嘴边的“好”字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一个人畜无害、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严大师，一万灵石……是很多。但是……我初来乍到，修为又低，光有灵石，恐怕也……也守不住啊。”
严大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啊，一个炼气五层的小丫头，怀揣巨款，在这北境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这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活络，不像表面那么单纯。】严大师心里嘀咕，但此刻龙血枝在手，他看云芷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你的意思是？”严大师耐着性子问。
云芷眨了眨眼，说道：“大师，您看这样行不行？灵石呢，您看着给点，够我日常用度就行。剩下的……能不能换您一个承诺？比如，以后我如果需要炼制或者修复什么法器，您能优先帮我，或者……给我个折扣？”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带着点不好意思：“还有就是……我听说炼器有时候会产生一些……边角料或者废弃的材料？如果……如果您觉得没用了，能不能……也给我点？我……我养灵宠，它有点……挑食。”
说着，她还拍了拍肩膀上正好奇张望的团子。
团子很配合地“啾”了一声，赤金色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严大师手里那截龙血枝，小鼻子还吸了吸，似乎对那上面残留的龙血气很感兴趣。
严大师看了看云芷，又看了看她肩膀上那只看似人畜无害、但血脉绝对不凡的小家伙，再掂量了一下手里这截足以让他炼器术更进一步的龙血枝，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灵石他不在乎，承诺也不算什么事，至于那些边角料……本来也就是当垃圾处理的，给她也无妨。用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换一件梦寐以求的顶级材料，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好！就依你！”严大师大手一挥，拍板决定，“老夫给你两千下品灵石，足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另外，以后你就是我炼器坊的贵宾，只要老夫有空，帮你炼制一件法器，材料你自己出，手工费只收你一半！至于边角料……”他看了一眼旁边堆着的几个装废弃材料的筐子，“那些你看得上眼的，随便拿！定期来拿都行！”
成了！云芷心里乐开了花！两千灵石！贵宾待遇！打折炼器！还有稳定的“废品”来源！这可比单纯的一万灵石划算多了！那些“废品”对别人是垃圾，对她和团子来说，说不定就是宝贝！混沌源气可是啥能量都能消化！
“谢谢严大师！”云芷赶紧道谢，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严大师心情大好，看云芷更加顺眼了，觉得这小姑娘又机灵又懂事还不贪心。他直接从储物戒指里点出两千灵石，用一个布袋装着递给云芷，沉甸甸的。
“拿着！以后在炼器坊这边，没人敢为难你！”严大师说着，还瞪了旁边的王莽一眼。
王莽赶紧点头哈腰，看云芷的眼神彻底变了，带着敬畏和讨好。好家伙，一块灵石捡漏龙血枝，还能让严大师这么看重，这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云芷接过灵石，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她又厚着脸皮，真的去那几个废弃材料筐里翻了翻。果然，里面有不少蕴含各种属性灵力的金属碎块、报废的符玉碎片等等，虽然灵气驳杂，但对她和团子来说，蚊子腿也是肉啊！她挑挑拣拣，装了小半袋子。
严大师看着也没说什么，反而觉得这小姑娘挺实在，不矫情。
揣着灵石和“废料”，云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炼器坊，感觉走路都带风。有钱的感觉，真好！
她没有立刻回小院，而是先去了事务堂，把那个清理丹房的任务给完成了。三块灵石到手，虽然跟两千比起来微不足道，但这是她自己劳动所得，拿着也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云芷的生活规律了起来。每天大部分时间用来修炼，巩固炼气五层后期的修为，同时尝试冲击炼气六层。有了灵石，她可以去城里的商铺购买一些适合自己的丹药辅助修炼，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每隔几天，她就会去一趟炼器坊，一方面跟严大师混个脸熟，另一方面就是去拿那些“边角料”。严大师果然守信，每次都让她随便拿。这些蕴含各种灵力的材料，大部分都被团子当零食“咔嚓咔嚓”啃掉了，小家伙身上的毛色越发鲜亮，气息也在缓慢增长。剩下一些云芷觉得有用的，她就自己用混沌源气慢慢提纯吸收，虽然过程缓慢，但胜在安全无副作用，还能锻炼她对灵力的掌控。
偶尔，她也会去药老那里帮忙处理些药材，赚点零花钱，顺便跟药老请教一些炼丹和灵药方面的知识。药老见她勤奋好学，态度谦逊，也乐得指点她一二。
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在疯狂地吸收着水分，快速地成长着。
墨渊那边，自打把她扔进这小院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云芷乐得清静，但有时候夜深人静，看着窗外那片陌生的星空，也会忍不住想，那位大佬到底在忙些什么？他把自己带到北境，真的就只是随手安置一下？
【那位爷心思深似海，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目前看来，待在这里确实比在外面安全，也能更快提升实力。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甩甩头，不再多想，专注眼前。
这天，她刚从炼器坊抱着一小袋“零食”回来，正准备修炼，院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有些疑惑，平时除了送东西的侍女，没人会来她这里。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李管事。
“云姑娘。”李管事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帝尊吩咐，让你准备一下，三日后，随队前往‘黑风山脉’外围。”
黑风山脉？云芷心里一动，那不是之前公告栏上那个护送药队的任务地点吗？
“李管事，是……去做什么？”云芷问道。
“采集一批特定的矿石和灵草，用于府内阵法维护和丹药炼制。”李管事言简意赅，“队伍由府内护卫统领带队，你跟着去，负责……嗯，算是历练，也负责辨认一些低阶药材。这是名单和要求。”
他递给云芷一枚玉简。
云芷接过玉简，神识探入，里面是此次任务的简单信息和队员名单。带队的是个叫雷豹的护卫统领，筑基初期修为，队员除了她，还有另外四名炼气后期的护卫。
让她去辨认低阶药材？这理由有点牵强，府里难道缺懂药材的人？恐怕……更多的还是墨渊的意思，是想让她出去历练一下？或者说，是某种考验？
【帝尊突然点名让这丫头跟着去黑风山脉……虽然只是外围，但也不太平。看来帝尊对她，并非完全放任不管啊。】李管事的“心声”证实了云芷的猜测。
“我知道了，多谢李管事告知。”云芷点头应下。
李管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云芷关上门，握着那枚玉简，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黑风山脉，北境有名的险地之一，虽然只是外围，但也绝对不像天枢城内这么安全。
机遇与危险并存。
她看了一眼肩膀上正抱着一块金属碎块磨牙的团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团子，准备一下，咱们要出门干活了！”
“啾？！”团子抬起头，赤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三天后，出发。这将会是她来到北境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历练。会发生什么呢？她既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