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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剑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却清晰地穿透了戈隆引动的、整个归墟核心坍缩带来的恐怖轰鸣,清晰地响在云芷的识海,响在苏浅月和赤炎的心头。

它不是力量的彰显,而是意志的绝唱,是墨渊在自身存在即将彻底归于“无”之前,发出的最后、也是最纯粹的……呼唤。

呼唤他的剑,呼唤他的道,亦或是……呼唤某个名字?

云芷猛地回头。

视线穿过那道仍在勉力维持的“永恒壁垒”,落在中央那个几乎已经完全透明、唯有一点执念维系着插剑姿态的身影上。

她看到,墨渊那模糊面容的嘴角,似乎极其艰难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消散的不甘,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托付。

下一刻,他插于地面的那柄漆黑长剑,嗡鸣之声陡然变得高亢、清越!剑身之上,那些原本如同星辰般闪耀的古老剑符,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不,不是熄灭。

是剥离!是燃烧!是将其蕴含的全部“斩断”与“秩序”的意蕴,化作最后、最纯粹的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开宿命的……心剑!

这道心剑,没有射向外面毁天灭地的戈隆,也没有试图去稳固即将崩溃的壁垒。

它以一种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理解的方式,无视了所有阻碍,瞬间没入了……云芷的眉心!

轰——!

云芷只觉得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一剑悍然劈开!不是伤害,而是一种……解放!一种指引!

一直被新生力量充斥、尚有些混沌未明的识海,在这一剑之下,骤然变得无比清明、无比通透!墨渊那以自身一切为代价斩出的最后心剑,竟是为她……斩开了通往自身力量核心的最后一丝迷障!

她“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那融合了混沌与源初的新生力量,其最本质的核心,并非单纯的创造或包容,而是……一种“可能性”!一种能够根据她的意志,自由“定义”万物形态与法则的……无限潜力!

墨渊的剑,为她斩出的,是驾驭这无限潜力的……“真名”!

一个名字,一个代表着她的道,她的意志,她此刻存在意义的符号,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她灵魂的最深处。

外界,戈隆倾尽所有引发的归墟坍缩,那足以将一方大世界都彻底抹除的终极“无”之浪潮,已然降临!云芷布下的那条【界限】之线在剧烈扭曲、波动,眼看就要崩溃!她埋入“无之大地”的“变化”种子,更是被这股力量死死压制,光芒黯淡,蔓延的纹路寸寸断裂!

“结束了!错误的变量!”戈隆的意志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云芷缓缓转回头,面对那吞噬而来的终极黑暗,眼中再无半分迷茫与波澜。她抬起手,并非指向那黑暗,而是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按在了那灵魂深处刚刚被斩出的“真名”之上。

她没有呼喊,没有咆哮。只是以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如同宣告宇宙的基本法则般,轻声吐出了那个“真名”:

“吾即……【定义者】。”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周身那内敛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

并非戈隆那种否定一切、吞噬一切的“归无”,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绝对的……“初始之无”!是万物诞生之前,一切可能性尚未展开时的……混沌奇点!

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这样一个“奇点”,散发出无法形容的吸力!

那汹涌而来、足以湮灭万物的归墟坍缩之力,在触及这“奇点”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归海,被其疯狂地吸纳、吞噬!不是对抗,不是化解,而是……包容!是将这极致的“毁灭”,也纳入自身“定义”的范畴,视为一种特殊的“存在”形态!

戈隆那疯狂的意志戛然而止,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骇:“不……不可能!你……你怎能容纳‘归寂’?!”

云芷(或者说,此刻的【定义者】云芷)没有回答。她的意识仿佛在无限拔高,超脱了物质的束缚,以一种俯瞰的视角,“看”着那庞大的归墟坍缩之力,如同温顺的溪流,汇入她所化的“奇点”之中。

这过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每一丝“归寂”之力的涌入,都在疯狂冲击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同化为“无”的一部分。但她灵魂深处那枚“真名”烙印,如同定海神针,散发着坚定不移的“定义”之光,牢牢守护着她的核心意识,让她在这力量的洪流中,始终保持着一丝不容撼动的“自我”。

当最后一丝坍缩之力被吞噬殆尽,她所化的“奇点”猛地一滞,随即……向内爆发!

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概念的绽放!

以她为中心,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蕴含着所有色彩、所有形态、所有法则可能性的“光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扩散开来!

【定义·万象初新】!

光环所过之处,被戈隆力量污染、被“无”之法则统治的归墟核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扭曲的亵渎熔炉,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无声无息地消散;那些狂舞的暗红管道,寸寸断裂,化作精纯的惰性能量,融入虚空;甚至连脚下那片倒映不出任何影像的“无之大地”,也仿佛被赋予了“承载”的定义,变得凝实而温润,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胚胎脉络般的混沌纹路。

而被云芷埋下的那颗“变化”种子,在这“万象初新”光环的滋养下,之前断裂的纹路瞬间恢复,并以比之前快上百倍千倍的速度,向着更远处的黑暗蔓延开去!纹路闪烁着混沌星光,所过之处,死寂的黑暗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活性”,虽然依旧虚无,却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仿佛孕育着某种未知的……未来。

戈隆那与人形阴影融合的躯体,在这“万象初新”的光环冲击下,发出了凄厉无比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尖啸!他感受到自身与“归墟”核心的连接正在被强行“定义”、被“修改”!他那纯粹的“无”之本质,在这新生的、包容万象的法则面前,竟显得如此……“单一”和“脆弱”!

“不!我即是‘归寂’!我即是终极!”他疯狂地挣扎,试图调动残余的力量,但那座与他性命交修的熔炉已毁,与归墟的连接也被新的法则干扰,他的力量如同无根之木,正在飞速衰减。

云芷(【定义者】)的身影自那爆发的“奇点”中心重新凝聚。她看着挣扎的戈隆,眼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俯瞰谬物的平静。

“你错了。”她再次开口,声音仿佛带着宇宙的回响,“‘归寂’是过程,是轮回的一环,而非终点。你,以及你背后的‘初诞虚无’,企图将过程变为永恒的终点,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她抬起手,指向戈隆。指尖,一点微光凝聚,那不是毁灭的力量,而是……“修正”的意蕴。

“以此界新立法则之名……予汝……归位。”

指尖微光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道温柔的流水,包裹住戈隆那扭曲的阴影。阴影在光芒中剧烈挣扎、嘶吼,但其本质被迅速“解析”、“定义”,最终,在那蕴含着“变化”可能性的新法则作用下,他那强行凝聚的意志被剥离、打散,重新化作了最本源的、不再具有主动侵蚀性的“归寂”之力,如同退潮般,缓缓融入了周围被“定义”过的归墟空间,成为了这新生法则体系下,维持平衡的……一部分。

疯狂的嘶吼戛然而止。

令人窒息的压力烟消云散。

归墟核心,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仿佛大战过后、万物待苏的宁静。

云芷缓缓从那种玄妙的【定义者】状态中退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强行吞噬归墟坍缩之力,并施展【万象初新】,对她的负担巨大无比。

苏浅月立刻冲上前扶住她,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言喻的震撼。赤炎也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周围焕然一新的景象,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云芷的目光,却第一时间投向了那道依旧存在,却光芒黯淡到极致的“永恒壁垒”,投向了壁垒中央,那柄依旧插在地上、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的漆黑长剑,以及长剑旁,那一缕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的灵魂波动。

墨渊……

她挣脱苏浅月的搀扶,踉跄着走到壁垒前。壁垒感应到她的气息,无声地消散。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颤抖的手,试图去触碰那缕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灵魂波动。

还能……救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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