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奶奶抿了几杯自酿米酒,不过三四杯的量,脸颊就像被夕阳染透似的,红扑扑地泛着热。我用手背贴了贴脸,笑着跟满桌长辈摆手:“奶奶,叔伯们,我实在喝不动啦,先去歇会儿。”
话音刚落,老公就放下酒杯站起身。他眼神扫过我发烫的脸颊,眉头微蹙着走过来,伸手想扶我:“脸这么红,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回房。”说着又转向众人,“我先把她安顿好,马上回来陪各位接着喝。”
奶奶坐在主位上,看着我们俩的模样,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花,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你们小两口放心。”
我轻轻拍开老公的手,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没醉啦,就是不想喝了。”他挑眉看我,指尖在我脸颊上轻轻碰了下:“那这脸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似的?”“可能是一整天待在空调房里,突然热起来就容易脸红嘛。”我嘟囔着辩解。
他却不听,执意要陪我回房:“那也得看着你躺下我才放心。”
进了房间,我反手就把空调调低两度,凉丝丝的风卷着冷气漫过来,脸颊的热意才消了些。“帮我找件睡衣呗?”我扒着门框冲他喊,他应声翻着衣柜,把那件带着草莓图案的棉绸睡衣递过来,又拧了热毛巾催我洗漱:“快去擦把脸,躺床上能舒服点。”
等我换好睡衣,安安稳稳地窝进被子里,他又伸手掖了掖被角,确认我没什么异样,才直起身。“我走啦,你好好睡。”“嗯,”我拉住他的手腕,仰头叮嘱,“少喝点啊,你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他低头笑了,指尖刮了下我的鼻尖:“知道啦,你叔伯们一个个都是酒桌上的老将,我哪敢多喝?应付应付就回来陪你。”“那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我松开手,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又看了我两眼,才轻轻带上门。门外隐约传来叔伯们的笑闹声,混着杯盏碰撞的脆响,而房间里只有空调的嗡鸣和他临走前特意留的一盏暖黄小灯,把空气烘得又暖又软。我裹着被子眨了眨眼,很快就被这安稳的气息催得打起了哈欠——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惦记着,连睡意都变得格外甜。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门锁轻响。眼睫颤了颤,借着床头那盏暖灯,看见老公带着一身酒气轻手轻脚走进来。他大概是怕吵醒我,连拖鞋都没敢穿,光脚踩在地板上,步子有些发飘,却还是稳稳地走到床边。
我故意闭着眼装睡,感觉他蹲在床沿,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额头,又掖了掖被角。“没踢被子啊……”他低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尾音却软乎乎的。
过了会儿,他起身去浴室冲澡,水声淅淅沥沥的,很快又停了。等他躺进被窝时,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只有发梢还沾着点淡淡的酒气。他从身后轻轻环住我,手臂松松地搭在腰上,像是怕勒着我,又像是怕一松手我就跑了似的。
“没喝多吧?”我迷迷糊糊地转过身,鼻尖蹭到他锁骨处,闻到那点酒气混着热气,倒也不讨厌。
他闷笑一声,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瓮瓮的:“哪敢多喝?你说的话我记着呢。”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叔伯们喝了三瓶啤酒就装醉溜了,奶奶还偷偷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回来陪你。”
我忍不住笑出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奶奶就是偏心。”
“可不是嘛,”他捏了捏我泛红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凉意,“不过我也偏心,就偏心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白。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带着酒后的微醺,轻轻拂在我额角。我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忽然觉得,这世上最安稳的滋味,大概就是长辈的疼惜、爱人的惦记,还有此刻被妥帖安放的每一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