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琪失魂落魄地回到沈家大宅,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衣服上还沾着逃跑时蹭到的灰尘。与之前那个神采飞扬、眉宇间带着叛逆和不屑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向了云疏居住的客院。楚雨薇正在院中修剪花枝,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愣。
沈梦琪没有理会楚雨薇,目光直直地投向半躺在院中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云疏。她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在积蓄勇气,最终,还是走上前,对着云疏,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谢……谢谢您……刚才……救了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甚至带着卑微地向云疏道谢。
云疏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声,算是回应,仿佛救她只是随手拂去了落在身上的树叶。
这时,得到消息的徐浩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看到沈梦琪狼狈的样子和对着云疏鞠躬的姿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梦琪!你没事吧?我听伯母说你一个人跑出去了?”徐浩上前扶住沈梦琪的肩膀,关切地打量着她,随即又看向云疏,语气带着不满和质疑,“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产生了不好的心理暗示?”
他依旧固执地认为,沈梦琪的经历可以用科学和心理学来解释。
若是以前,沈梦琪或许会认同徐浩的话。但此刻,亲身经历过那鬼打墙般的绝望与冰冷,亲耳听到脑海中那清晰的指引,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轻轻挣脱徐浩的手,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云疏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好奇,声音微弱却坚定地问道:
“那……那到底是什么?幻术吗?还有……气运……真的存在吗?周家……他们是怎么偷走我们家气运的?”
她问出了一连串之前嗤之以鼻的问题。
徐浩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忍不住插嘴:“梦琪!你别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迷惑了!那都是巧合和心理作用!”
云疏终于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不带感情地瞥了徐浩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徐浩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后面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他才看向眼中充满求知欲、却又带着惊惧未消的沈梦琪,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直指本质的意味:
“眼见,未必为实。”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心感,方能为真。”
说完这八个字,他便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们,仿佛已经给出了全部的答案。
沈梦琪愣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简单的八个字——“眼见未必为实,心感方能为真”。是啊,她之前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仪器测量的,却忽略了自身最真实的感受和直觉。那幻境中的冰冷与恐惧,获救时的清晰指引,都是她切身体会到的“真实”,远比任何理论都更具说服力。
她看向云疏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质疑、不屑、叛逆,尽数化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感激,更有一种推开新世界大门的茫然与好奇。
徐浩看着沈梦琪明显被动摇、甚至开始接受那些“荒谬”理论的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还想再说什么。
楚雨薇适时上前,对沈梦琪柔声道:“梦琪妹妹,你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吧。老祖宗喜欢清静。”
沈梦琪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云疏的方向又微微躬了躬身,然后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客院,连徐浩的呼唤都没太听清。
徐浩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重新陷入“休眠”状态的云疏,最终只能悻悻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楚雨薇和楚天明对视一眼,知道这位沈家大小姐,经过此事,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云疏,在沈梦琪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沈家祖祠的方向。解决了沈星河的个人危机,接下来,该处理一下沈家整体气运被窃取的问题了。周家那条暗中的管道,是时候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