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两座如同漆黑巨门般的山峰,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之意瞬间将林昊与炎珂笼罩。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风声、虫鸣、乃至光线,在这里都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寒之气,灵气稀薄得可怜,却有一种沉重如山的威压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山谷,谷中不见任何植被,地面是灰黑色的坚硬岩石,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巨大石柱和建筑基座的遗迹,诉说着此地久远年代前曾有过的辉煌。整个山谷静得可怕,唯有他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就是寂灭谷……上古宗门‘寂灭玄宗’的遗址。据说此地曾爆发过惊天大战,宗门覆灭,残留的禁制和战场杀伐之气历经万年不散,形成了这片绝地,能隔绝一切神识探查和天机推演。”炎珂低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也是我们目前能找到最安全的炼丹之地。”
林昊默默点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中残留的那股磅礴而混乱的能量印记,以及空气中那股令人神魂不安的戾气。在此地,归元真气运转都略显滞涩,仿佛受到压制。但也正因如此,任何外界的追踪术法在此都会失效。
炎珂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她带着林昊在残垣断壁间穿梭,避开几处肉眼难辨、却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空间裂缝和残留禁制,最终来到山谷最深处的一面巨大山壁前。
山壁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炎珂上前,双手掐诀,打出一道复杂的赤红印诀。印诀没入山壁,无声无息地,山壁上一块巨石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温热精纯的火灵气顿时从洞内涌出,与谷中的死寂阴寒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我早年偶然发现的一处隐秘洞府,曾是寂灭玄宗某位丹道长老的闭关之地。内有引动地火的最佳丹室,且受遗址核心禁制保护,绝对安全。”炎珂说着,率先走入洞中。
林昊紧随其后。洞内通道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个约十丈见方的石室呈现眼前,石室顶部镶嵌着数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室内陈设简洁,石床、石桌、蒲团一应俱全,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那个约一人高的暗红色丹炉,丹炉下方连接着地脉,复杂的符文闪烁着微光,散发出稳定的热力。石室一侧还有一小洼乳白色的灵泉,散发着生机。
“好一处洞天福地!”林昊由衷赞叹。此地灵气充沛(主要是火灵脉),设施齐全,确实是理想的炼丹之所。
“事不宜迟。”炎珂神色凝重,挥手间,数十个玉盒、玉瓶出现在石桌上,里面装满了各种灵气盎然的药材,正是炼制净邪丹所需的辅药。“主药‘净邪草’在此。”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寒气森森的玉盒,打开后,一株通体晶莹、叶片如冰晶、顶端开着三朵淡金色小花的灵草静静躺在其中,散发出纯净的驱邪之力。
“丹方在此,林道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炎珂将一枚淡金色的玉简递给林昊,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成败在此一举,不仅关乎她的性命,也关乎两人的未来合作。
林昊接过玉简,没有立刻查看,而是先走到丹炉前,闭上双眼,将手掌轻轻贴在尚有余温的炉壁上,神识缓缓沉入。他需要先熟悉这个丹炉的特性,感受地火的强度与稳定性。这是炼丹前必不可少的步骤,所谓“知器方能善用”。
随后,他才将神识沉入净邪丹的丹方玉简。比之前粗略感知时更加浩瀚繁复的信息涌入脑海:三百六十五种辅药的君臣佐使、七十二种变化的手诀、一百零八处火候转折的微妙掌控、以及最后凝丹时引动天地正气净化邪祟的特殊法门……信息量之大,要求之精准,远超他之前炼制的任何丹药。
他沉浸其中,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将丹方初步理解、记忆、并在脑海中推演了数遍。睁开眼时,他额角已见汗珠,眼神却异常明亮。
“如何?”炎珂紧张地问。
“丹方玄奥,是我目前所见之最。”林昊实话实说,语气沉稳,“但……并非没有把握。我需一日时间,调整状态,并炼制一炉‘清心镇魂丹’作为预热,彻底熟悉此地火性与丹炉。”
清心镇魂丹是二阶上品丹药,有安神定魂之效,炼制难度同样不低,但其药性与净邪丹有部分相通之处,是极好的练手选择。
炎珂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道友思虑周全,正该如此!”她毫不犹豫地取出炼制清心镇魂丹的药材。
林昊不再多言,在蒲团上盘膝坐下,服下丹药,开始深度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巅峰。一日后,他睁开眼,眸中神光湛然,心静如水。
他起身,净手,焚香(一种宁神的灵香),神情肃穆地走到丹炉前。开炉,暖炉,投药……动作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这一次,他没有动用锐金丹火,而是纯粹以自身真火引动地火,力求最精准地掌控每一个步骤。
炎珂在一旁屏息凝神,默默观看,眼中异彩连连。她发现,林昊的炼丹手法或许并非最高明,但那份专注、沉稳以及对火候时机的精准把握,已隐隐有了一丝丹道大师的风范。
七日后,丹成。炉盖开启,三粒珠圆玉润、丹晕清晰的淡蓝色丹药飞出,药香扑鼻,正是上品的清心镇魂丹!
预热成功!林昊对此次炼丹,信心再增三分。
他收起清心镇魂丹,目光投向那株净邪草,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炎姑娘,护法之事,便拜托了。”
“放心!除非我死,否则绝无外物可扰你分毫!”
林昊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空灵。接下来,他将正式开炉,挑战准三阶灵丹——净邪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