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苍穹倾覆般的恐怖威压虽已散去,但其带来的余悸,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林昊的心头,久久不散。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踉跄前行了数里,直到寻到一处背靠巨大黑色岩壁、相对隐蔽的凹陷处,才终于支撑不住,背靠岩壁缓缓滑坐在地。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林昊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长发,紧贴在额前。他闭上双眼,内视己身。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那阴寒歹毒的气劲虽被混沌真元压制,却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断侵蚀着血肉经脉,阻碍着愈合。更严重的是内伤,强行催动“归元破”击杀持剑修士,又在那恐怖威压下硬撑,经脉多处受损,丹田内的混沌道基光芒黯淡,旋转缓慢,真元几乎枯竭。神魂也因那漠然意志的冲击而震荡不休,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必须立刻疗伤……”林昊不敢怠慢,挣扎着取出炎珂所赠的疗伤丹药,一股脑服下数颗。温和的药力化开,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但效果有限。此地的归墟之气充满死寂,非但无法辅助疗伤,反而会加剧伤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与恐惧,全力运转《万象归元诀》。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吸纳外界的归墟之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仅存的、微弱如丝的混沌真元,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一点点缝合、滋养着受损的经脉。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真元流过受损处,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心志坚毅,紧守灵台清明,神塔虚影散发出的清辉如同定海神针,护住他最后的心神不散。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丹药之力耗尽,林昊体内的真元也恢复了一丝。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虽仍有疲惫,却多了一份历经劫难后的沉静。
他开始反思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天穹之眼’……绝非生灵。”林昊心有余悸地望向那片暗红色的天空,“其威压中蕴含的,是纯粹的、凌驾于法则之上的……规则意志。仿佛这片归墟之地的‘天’本身,拥有了意识。”
他回想起那瞳孔中旋转的混沌之色,以及最后目光落在令牌上时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它因何而来?是因我们在此地的厮杀扰动了大局平衡?还是……感应到了寂灭玄宗令牌的气息?”林昊摩挲着怀中温热的令牌,心中猜测,“它最后退去,是因为确认了令牌,故而网开一面?还是另有缘由?”
这未知的存在,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意识到,在这归墟之地,力量层次的差距,已经超出了简单的修为境界。那是一种对世界本源规则的掌控程度的差距。
“筑基、金丹、元婴……在这些存在面前,恐怕依旧渺小。”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炽烈地在他心中燃烧。
但同时,这次经历也砥砺了他的道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曾感到绝望,但最终凭借寂灭玄宗的传承底蕴,硬生生扛了过来,并窥见了一丝生机。这让他对《万象归元诀》和九层神塔的未来,充满了更坚定的信念。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林昊低声自语,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恐惧已被压下,化作前进的动力。
他再次检查伤势,左臂的阴寒气劲已被炼化大半,经脉损伤稳定下来,真元恢复了约两成。虽远未痊愈,但已有了基本的行动和自保之力。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连绵的黑色山脉,以及山脉后方,令牌与星轨共同指引的“传承殿”方向。
前路未知,强敌环伺,更有那莫测的“天穹之眼”高悬。但他脚步未停,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再次踏上了征程。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影在无垠的死寂中,显得更加孤独,却也更加坚定。道心经历洗礼,宛若被淬炼过的精钢。
他需要更快地找到传承殿,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