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书房内轻轻摇曳,映照着沈清辞凝重的面容。她反复端详着手中那封密信,字迹潦草却字字惊心——北戎细作欲构陷镇国公府通敌。
小姐,这信来得蹊跷。墨影低声道,就插在院门的门缝里,送信之人身手极快,连我都未能察觉。
沈清辞指尖轻抚过信纸边缘,那里沾着一点极淡的墨香。这是御书房的专用墨。她眸光渐冷,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墨影立即警觉地按剑。却见一道玄色身影从容推窗而入,夜君离冷峻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看来有人比本王先一步给你报信了。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手中的密信上。
沈清辞将信纸递过去:王爷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夜君离快速扫过信上内容,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李文渊的手笔。他以为换了笔迹就能瞒天过海,却不知这御用墨的香气出卖了他。
他为何要提醒我?沈清辞蹙眉。
不是提醒,是试探。夜君离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化作灰烬,他想看看你会作何反应。若你惊慌失措,便是做贼心虚;若你按兵不动,他还有后招。
沈清辞心中凛然。前世就是这样一步步落入圈套,直到通敌的突然出现,整个镇国公府措手不及。
他们打算如何构陷?
夜君离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三日后,会有一批从北戎来的货物运抵京城,其中混着与你父亲往来的密信和信物。
可笑。沈清辞冷声道,父亲从未与北戎有过往来。
但有人会制造往来。夜君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比如,借你之手。
沈清辞猛然想起前世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北戎玉雕,正是萧煜所赠。原来从那时起,陷阱就已经布下。
多谢王爷提醒。她抬眸,眼中已有了决断,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就好应对了。
夜君离微微颔首:需要帮忙的话...
不必。沈清辞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场戏,我要亲自陪他们演下去。
同一时刻,靖王府密室内,烛光将几道身影拉得细长。
都安排妥当了?萧煜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语气阴冷。
李文渊躬身道:殿下放心,三日后那批货就会到。其中不仅有与镇国公往来的密信,还有他私通北戎的印信。
沈清辞那边呢?萧煜又问。
已经派人盯紧了。一个蒙面人道,今日她收到密信后,与摄政王密谈良久。看来他们已经起了疑心。
萧煜冷笑:起疑又如何?等证据确凿,任她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
沈若薇站在阴影里,轻声插话:殿下,妾身可以想办法将一些提前放入姐姐房中...
不必。萧煜摆手,太明显的栽赃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我们要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疆域图前:镇国公府这块绊脚石,是时候挪开了。等解决了他们,下一个就是夜君离。
李文渊眼中闪过贪婪:届时殿下大权在握,别忘了答应下官的事。
自然。萧煜转身,笑容阴鸷,待本王登基,你就是当朝太师。
窗外雷声隆隆,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翌日清晨,沈清辞以祈福为名,带着墨影出了府。马车并未前往慈云寺,而是绕道城西的一处僻静宅院。
小姐,就是这里。墨影低声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清这是李文渊的一处私宅。
沈清辞透过车帘缝隙打量着这座看似普通的宅院。院墙高深,门禁森严,确实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
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墨影点头:已经联系上了北戎的二王子拓跋宏,他愿意配合我们演这出戏。
沈清辞微微诧异:你如何说动他的?
很简单。墨影唇角微扬,奴婢告诉他,若能借此除掉李文渊这个在北戎内部搅风搅雨的好细,对他的大业有利无弊。
沈清辞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做得好。
正说话间,宅院侧门开启,几个黑衣人抬着箱子快步走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跟上。沈清辞吩咐车夫。
马车远远缀在那辆车后,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一处货栈前。黑衣人将箱子抬进货栈,很快又空手离开。
待他们走远,沈清辞才下车走进货栈。掌柜的见是她,连忙迎上来:小姐,东西都在地窖里。
地窖中整齐摆放着十几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准备栽赃的。不仅有伪造的密信,还有北戎王室的信物。
沈清辞拿起一枚狼头印章细看,忽然笑了:真是煞费苦心。
小姐,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些销毁?墨影问道。
沈清辞将印章放回原处,不仅要留着,还要帮他们加点料。
她从袖中取出几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替换了箱子中的原件。这些信表面上与原来的别无二致,细看却能发现几个关键之处的笔迹与李文渊极为相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清辞冷声道,等他们发现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从货栈出来,沈清辞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摄政王府。
夜君离正在书房批阅奏折,见她来了,屏退了左右。
事情都办妥了?他问。
沈清辞点头,将方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夜君离听完,眼中掠过一丝赞赏:聪明。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
他取出一份名单:这些是李文渊在朝中的同党。既然要演,不如把这场戏演得更大些。
沈清辞接过名单,看到上面几个名字时,瞳孔微缩:连他都牵扯其中?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夜君离语气淡漠,这些人表面上分属不同派系,暗地里却都在为北戎效力。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夜君离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海棠,等他们自己跳出来。三日后那批货抵达时,就是收网之时。
沈清辞若有所思:需要我做什么?
夜君离转身,目光深邃:继续演好你的角色。惊慌、无助、寻求帮助...让他们以为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沈清辞会意:我明白了。
离开摄政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沈清辞特意让马车从靖王府门前经过,果然看见沈若薇的轿子停在府门外。
小姐,要奴婢去盯着吗?墨影问。
沈清辞摇头:不必。让他们以为我们毫无察觉才好。
回到镇国公府,沈毅正在前厅等她。
辞儿,今日去哪里了?他语气中带着担忧,现在外面风声紧,你还是要小心些。
沈清辞心中微暖:女儿只是去慈云寺祈福,父亲不必担心。
沈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为父收到消息,最近朝中有些对镇国公府不利的传言。你...要多加小心。
女儿明白。沈清辞乖巧应道。
用过晚膳,沈清辞回到院中,发现桌上多了一封请帖。是明日长公主府赏花宴的邀请。
小姐,要去吗?知书问道。
沈清辞指尖轻抚请帖上精致的纹样:去,为什么不去?正好会会那些想看戏的人。
夜深人静时,沈清辞独自在灯下写信。信中详细说明了李文渊等人的阴谋,以及应对之策。这封信要送去给北戎的二王子拓跋宏,确保他们的计划能够完美配合。
写罢信,她用特制的火漆封好,唤来墨影:务必亲自交到拓跋宏手中。
墨影离去后,沈清辞走到窗前。夜空无星无月,浓云密布,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她轻轻抚摸着袖中的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她格外清醒。这场博弈已经开始,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精准。
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三更。沈清辞吹熄烛火,却毫无睡意。三日后那场好戏,她一定要演得精彩。
不仅是为了镇国公府,更是为了那些被这些奸佞害死的无辜之人。
夜色深沉,仿佛能听见阴谋在暗处滋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