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的话,如天道惊雷,炸响在六位准圣人选的元神深处。
选择!
这或许是他们自诞生于洪荒以来,面临的最残酷,也最重大的一个选择。
一边,是被林参“洗”过的鸿蒙紫气。
它静静悬浮,紫光温润,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仿佛一件等待开凿的混沌璞玉。
它不再有那种凌驾众生之上的冰冷威压。
它代表着自由。
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代表着一条从未有生灵踏足过的,或许能真正超脱的无上圣道。
但,它也代表着迷雾与死亡。
没有天道印记的导航,这条路,通往何方?是至高?还是寂灭?
另一边,是五道“原装”的鸿蒙紫气。
天道威严依旧,内部的灰色枷锁印记清晰可见,散发着“正统”且“安全”的气息。
那是天道钦定的成圣船票。
登船,便可不死不灭,成为天地棋手。
代价,则是永恒地戴上项圈,成为天道最忠诚的雇员。
安全,但有上限。
稳妥,却是囚笼。
怎么选?
六位心智早已坚如混沌神铁的顶尖大能,此刻呼吸都变得滚烫。
他们的目光在两边疯狂扫视,眼神里交织着贪婪、恐惧、挣扎、渴望。
山巅之上,三清、女娲等人也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很清楚,这六人的选择,将直接决定未来圣人时代的格局。
“老师这一手,真是绝了。”通天在神念频道里赞叹,“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味道不一样的糖,让他们自己去抢。”
“他在看,这几个老家伙里,谁的骨头最硬,谁敢赌上一切。”元始天尊的语气带着一丝欣赏。
“那道被净化过的紫气,是小参的手笔,与我昆仑山因果最深。”太清老子一锤定音,“无论谁选了它,这份善缘,便结下了。”
三人瞬间了然。
自家老师这不仅仅是敲了天道的竹杠。
更是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为昆仑山,为林参,在未来的圣人格局中,埋下了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这手段,当真算无遗策。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时。
最先有动作的,竟是来自西方的接引和准提。
两人对视,从对方那张苦哈哈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决绝。
他们没有半分迟疑,对着鸿钧深深一拜。
“启禀道祖!”接引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师兄弟二人,生于西方贫瘠之地,毕生所愿,唯光大西方,普度众生。”
“圣位枷锁虽重,若能换取西方大兴,我二人,心甘情愿!”准提紧随其后,手中的菩提枝散发出悲悯之光。
“我二人,愿选那天道圣位!”
话音未落,他们已主动走向那五道枷锁紫气,一人取走了一道。
这个选择,让众人微怔。
这两个以精明算计闻名的滑头,竟会做出如此“高尚”的抉择?
但鸿钧与三清却瞬间洞悉了他们的算盘。
穷。
接引和准提太穷了,西方也太贫瘠了。
对他们而言,超脱和自由太过虚无缥缈。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绝对力量!一份能让他们在未来圣人时代站稳脚跟,抢夺资源的力量!
哪怕这份力量,带着镣铐。
“善。”
鸿钧淡淡颔首,不置可否。
接引准提的退场,让剩下的四人压力骤增。
冥河与鲲鹏的眼神疯狂闪烁。
他们是天生的枭雄,信奉力量,更信奉自我。
天道枷锁,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排斥。
可那条自由之路,谁能保证一定走得通?
万一失败,便是万劫不复!
就在他们天人交战之际。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动了。
乾坤老祖!
这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混子、骗子、叫花子的邋遢老道。
此刻,他却迈出了无比沉稳的一步。
他没有走向那几道“标准版”紫气。
而是径直走到了那道被净化过的,本就属于他的鸿蒙紫气面前。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个老滑头,要干什么?
难道他真有如此魄力,敢于选择那条未知的自由之路?!
然而,乾坤老祖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没有去拿那道紫气。
他只是站在紫气前,闭上眼睛,然后……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那副神情,比饿了亿万年的饕餮,终于闻到绝世佳肴时还要陶醉,还要满足。
“香……真他娘的香啊……”
他闭着眼,发出梦呓般的喃喃。
“这味道,比老道我珍藏的那半块烤红薯,还要香上三分!”
“这紫气,被那小娃子盘过之后,就像……就像是被厨道之祖,用大道真火,精心烹调过一样!”
“那股子纯粹的本源清香,里头还混着一丝丝……奶香味?”
“绝了!当真是绝了!”
他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让所有人都听懵了。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竟爆发出一种找到毕生信仰般的狂热光芒!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钟!
“奶奶的!”
“什么狗屁枷锁!什么狗屁自由!”
“老子不管了!”
“就冲这个味儿!就冲这独一份的口感!”
“这道紫气,老子今天要定了!”
话音落下。
他伸出那只刚刚可能还抠过脚的脏手,一把!就将那道纯净无瑕的鸿蒙紫气,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那动作,根本不像是选择一条无上大道。
更像一个饿了八百年的乞丐,在菜市场里,抢到了最后一块,也是最大最香的那块酱肘子!
这一刻。
整个昆仑山,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大能,包括高坐云台的鸿钧和三清在内,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老东西……他赌上身家性命的理由,竟然……
竟然是因为它闻起来比较香?!
这他娘的,也太草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