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又去谢家闹了。”
“可不是!听说谢辞好像要不行了!”一人前后看了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真的吗?”
“嗯,脸色灰败,看着悬…”
“那时影这日子可不好过,那李嫂子……”
“可不是,这谢绵星也不好说。”
“我们快去看看,好歹是一个村的,怎么着也不忍心看着影哥儿被卖了。”
谢家院子外。
嘈杂不休,夹杂着妇人尖锐刺耳的怒骂声,混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心脏突突直跳。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围成一个半圆,有的脸色愤怒,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拉着相熟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指指点点,也有不忍心的气的直翻白眼。
谢辞躺在硬木板床上,脑子里好像有个人拿着棍子在里面使劲地搅着,意识昏昏沉沉,但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能被迫继续听着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怒骂声。
“小贱人,谢辞都已经昏迷这么久,你非得赖在这里是吧?”
“婶娘,别赶我嫂子走!呜呜呜,哥哥会醒的。”
“我呸!我看就是这个扫把星克的你哥昏迷不醒,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是你婶娘还能骗你不成?说不定他哪天就把你卖了,你跟着婶娘至少婶娘还能给你口饭吃。”
“不是这样的,嫂子对我们很好,你不许欺负他!”谢绵星今年10岁,但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看起来就跟七八岁小孩一样大。
但他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他知道,婶娘嘴上说的好听,还不为了到时候卖了他换钱。
“就是,时影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谢家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嫂子你这么做是不对。”
“对啊对啊,自从谢家老两口去世,家里的什么事情不是他在操持着,就连那田里的活也没耽误过。”
“现在谢辞昏迷不醒,还需要时影的照顾,你怎么能这样!”
“这些年要是没有时影,谢辞怕早就饿死了!”
李红梅对着那群人重重地淬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你们这么心疼他,要不要给你带回去?”
随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谢辞不省人事,我们做长辈的自然要出来帮忙料理。”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这小贱货,我们就是不要了,你们谁要觉得他可怜,就掏钱把他买回去,不然就都给我闭上嘴。闭不上的我明天就领着他上你家去住。”
“李嫂子,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谢辞这还没怎样,从你嘴里说的好像……”
“对啊对啊……”
“还是亲婶娘,听这口气好像巴不得他赶紧走,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们大家伙看不懂。”
“对啊,时影一家人可没吃你一口口粮,别占着亲戚的名分就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你再这样我们就去喊村长。”
时影正面如死灰地抱着谢绵星,倒在李红梅的跟前,浑身上下都被绝望笼罩着。
他知道李嫂子不仅想卖他,还想把谢绵星都卖。
是因为大伙都在这里,怕惹了众怒,她才不敢说把谢绵星卖掉的事情。
李嫂子这些年一直想把机会卖了自己,谢辞昏迷不醒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已经跟隔壁村的一个四十好几的鳏夫谈好了价格,要把他卖给鳏夫生孩子,这个鳏夫也穷的很,还喜欢打骂妻子,他上任妻子就是活活被打死。
他不想给鳏夫生孩子也不想被打死。
谢辞虽然傻,但是他有手有脚会帮家里干活,而且还听话,叫他往东不敢往西。
偶尔不听话的时候,打一顿就好了,打一顿他就会消停好长一段时间。
李红梅说不过大家,就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他的身上,“就你这种被睡烂的小贱货,也就人家李大栓不嫌弃你。”
时影极力憋着泪,双手紧紧抱着谢绵星,“我是谢辞的夫郎,我不会嫁给别人!”
李红梅眼睛一瞪,伸手就往他身上拧,“少跟我说这些,今天可由不得你想不想!除非谢辞能亲自出来说要把你留在家里,不然天王老子来,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嫁给李大栓。”
时影抱着谢绵星,躲避不及被拧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身形单薄摇摇欲坠。
李红梅见她哭哭啼啼就觉得厌烦,一脚把人踢倒在地。
周围的人面露不忍,想上前帮扶一把,冷不丁被李红梅阴恻恻盯了一眼,往后缩了缩。
李红梅可是凶名在外的恶婆娘,惹了她能站你家门口骂个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本来她今天是想悄悄来,想拉着瘦不拉几的哥儿,直接送到李大栓那里去。
没想到这小贱人还没等她话说完,就在院子里大吼大叫,把周围的人都引了过来。
人一来就装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了委屈。
众人听了李红梅的话也不禁摇摇头,谁不知道谢辞是个傻的,还是个从小就傻的人。
要不然谢家那老两口也不会去外面买了时影回来,给谢辞当童养夫照顾他。
谢家老两口走的早,走的时候谢辞才15岁,谢绵星才7岁,幸好时影那时候17岁,还能照顾两个人。
不然谢家这个傻子和小哥儿怕是活不成。
你让傻子开口说话,这不是强人所难?
谢家虽然清贫,但胜在三人都勤快,凑合凑合日子也能过得下去,问题就出在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时影带着谢辞去田里干活。
雨天路滑,谢辞摔到田埂上,撞到了后脑勺,那天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时影没钱,只能请了村里的半吊子村医看,村医号了一下脉,扒拉了两下眼皮,连个药都没留,摇摇头就走了。
时影当时心就凉了半截,有谢辞和村里的人压着,那一家黑心烂肺的亲戚还会收敛一点。
他不敢想没了谢辞,他和谢绵星会遭遇什么。
最后他只能心一横,求了村里的人帮忙把谢辞送到镇上的医馆去,镇上的大夫一番诊治之后,给谢辞扎了针,就让他们把人带回去。
说是脑子里有淤血,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他也没有把握。
谢辞这一躺就是十几天,李红梅过来看过几次。
见他满脸死气,觉得是不能行,就跑去跟隔壁村的鳏夫谈价格,要把他卖了。
再把谢绵星卖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夫。
李红梅被哭的心烦,心里突突突的跳,她怕夜长梦多,上前拽着时影就要往外走,“现在马上就给我去李大栓!”
“我不去!我不去!谢辞!!!谢辞!救救我!我要被卖掉了!”
时影奋力抵抗,连推带扯的把李红梅绊倒在地,两人就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他心里憋着气,又怕去了李大栓那里怕是回不来,一时间肾上腺飙升,竟压着李红梅打。
打的李红梅嗷嗷直叫唤,当然他身上没落到好,脸被挠了好几道口子,头发被扯的凌乱。
但慢慢地时影就落下风,毕竟他长期营养不良,怎么会是吃的满面红光的李嫂子的对手。
谢绵星在旁边死命地扒拉李红梅的手,尖喊着,“别打我嫂子!”
李嫂子气的破口大骂,“两个扫把星,迟早把你们都卖了!”
众人上前劝架,一时间场面混乱。
谁知道这时,之前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身影靠在门上直喘气,“住…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