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道闪烁着冰冷青金符文的锁链,如同贪婪的毒蛇,死死咬住风无痕背后那双由纯粹寂灭罡风凝聚的巨大风翼。刺耳的侵蚀声如同恶毒的诅咒,青碧色的光羽片片崩离、飘散,如同神只泣血的泪珠。
风无痕猛地仰起头,那张总是写满桀骜与疏离的脸庞,此刻因剧痛与本源被疯狂抽离而扭曲。她那双能洞穿九霄云层的锐利眼眸深处,翻涌的不是帝者的威严,而是神鹰被折断翅膀、投入铁笼的惊惶——一种对失去速度、失去无拘无束的绝对恐惧,直抵她存在的核心!
这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楚萧的脑海深处!
沉重的玄铁镣铐!拖拽万斤矿车在陡峭、布满碎石的地底甬道中爬行!锈蚀的金属深深勒进皮肉,摩擦骨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每一次发力,沉重的矿车链条都绷得笔直,仿佛要将他的脊椎生生拖拽出来!那种窒息的绝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铁锈味……
与此刻风无痕眼中那惊惶,瞬间重叠!
“吼——!!!”
一声混杂着无尽痛苦、愤怒与矿奴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最原始兽性的咆哮,从楚萧撕裂的喉咙中炸开!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混沌珠濒临崩溃的警兆、骨骼欲裂的剧痛、深可见骨的伤口……所有的一切,在这股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暴怒与守护意志面前,都被点燃、焚烧殆尽!
“不——!!放开她!!”
理智彻底崩断!只剩下矿渣般粗粝、在无数次死亡边缘淬炼出的搏命本能!
砰!!!
他用自己伤痕累累、甚至能看到森白肩胛骨的头颅,狠狠撞向青金囚笼壁垒!鲜血如同红莲般炸开,碎肉与骨屑飞溅!清晰的骨裂声刺破风啸!
砰!!!第二下,整个血肉模糊的右肩胛骨猛撞!青金囚笼发出沉闷嗡鸣!
砰!!!第三下,屈膝,以额骨为锤,再次悍然撞向同一位置!额骨皮开肉绽,鲜血糊满眼睛,但眼中的赤红凶光穿透血幕,死死钉在缠绕风翼的锁链上!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裂与血肉爆裂声!他像一头疯狂的困兽,将自己化作血肉之锤,砸向禁锢自由的牢笼!飞溅的鲜血,温热地溅到风无痕苍白的脸颊上。
她看着血雾中疯狂撞击、状若疯魔的身影,看着他身上不断增添的恐怖伤口,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要将她从枷锁中拖拽出来的赤红光芒……因本源被抽取而剧痛颤抖的身躯,猛地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电流穿透被禁锢的恐惧,狠狠击中了她冰冷孤寂了无数岁月的心脏!
风狩者那幽绿的“目光”落在楚萧身上,冰冷的意志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名为“错愕”的波动。这只弱小的虫子,为何能爆发出如此违背常理、撼动法则囚笼的力量?
就在这时,那血肉模糊的身影猛然停住了疯狂的撞击!
他闭上了被血糊住的双眼。
所有外界的嘶吼、风压的咆哮、锁链的侵蚀声,仿佛瞬间远去。心神沉入那片濒临破碎的灰色混沌。矿洞深处,渴望外界时那一缕穿透厚重岩缝、带来生机的微风……风无痕印记中那无拘无束、撕裂一切的“自由”本源气息……在意识中疯狂模拟、捕捉!
嗡——!
濒临崩溃的混沌珠,内部狂暴的灰色气流骤然剧变!不再是鲸吞一切的霸道吞噬,而是前所未有地轻盈、灵动起来!灰色的气流如同亿万条细小的游鱼,不再抗拒无处不在的狂暴罡风,反而主动摇曳着,丝丝缕缕地融入那足以碾碎星辰的风压之中!
同化!暂时的、局部的同化!
楚萧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缕风,融入了这片狂暴的法则之海!那无处不在、压得他骨骼欲碎的万钧风压,竟在混沌珠灰色气流的“润滑”下,变得……可以被感知、被利用!
就是现在!
楚萧豁然睁眼!血红的眼眸深处,混沌星云旋转,一点属于风的无形轨迹被瞬间捕捉!那是风牢壁垒上,因疯狂抽吸风无痕本源力量而产生的一丝极其细微、稍纵即逝的法则波动点——风牢的“命门”!
矿奴在黑暗矿道中无数次寻找岩层薄弱点的生死直觉,与此刻融入风的奇异感知完美结合!
“呃啊啊啊——!”
楚萧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裹挟着稀薄灰雾的残影!不再是蛮横的冲撞,而是借助那无处不在的风压,以一种矿渣在湍流中翻滚般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无比地撞向那个刚刚感知到的、法则波动的“点”!
嗤啦——!
如同裂帛!又似琉璃破碎!
刺耳的碎裂声,第一次清晰地压过了罡风的咆哮!那流转着空间波纹、坚不可摧的青金囚笼壁垒上,一道漆黑的裂痕骤然蔓延开来!
“破!!!”
积蓄到极限的尖啸,从风无痕口中迸发!那双被锁链缠绕、黯淡下去的风翼,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芒!所有的惊惶、痛苦、被禁锢的屈辱,尽数化作了撕裂一切的绝对意志!一道纯粹由“自由”本源凝聚、无视空间距离的“破虚之刃”,自那道裂缝中,如挣脱牢笼的太古神禽,迸射而出!
青芒一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风狩者那由罡风与空间法则凝聚的核心处,一点刺目的青芒骤然亮起,随即无声地扩散、湮灭!连同那冰冷幽绿的意志,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在绝对的速度与自由意志面前,彻底化为虚无!
嗡……
狂暴肆虐的九天罡风眼核心,骤然一静。
令人窒息的风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破碎的青金色囚笼碎片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虚空中。
一枚拳头大小、核心流转着混沌般深邃青芒的晶体(无定风核),静静悬浮在虚空中,散发出纯粹而磅礴的本源气息。
楚萧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虚空,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浑身浴血,额头的伤口深可见骨,肩胛骨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新旧伤痕叠加,尤其厚土神光留下的龟裂与新的风刃切割伤交错在一起,触目惊心。
风无痕背后的巨大风翼缓缓收敛,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她悬浮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冷瓷般的肌肤上残留着被锁链侵蚀的淡淡青痕。她低头,看向下方那个几乎成了血人、却依旧努力抬着头、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白牙的家伙。那双青碧色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后的云海剧烈翻涌——震惊、余悸、一丝未散的痛楚,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她身影一闪,已来到楚萧面前,悬浮的高度恰好与他平视。没有言语,她只是伸出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楚萧轻轻一弹。
一缕极轻柔、却蕴含着纯粹生机的清风拂过楚萧的身体。
清风所过之处,凝固的血痂、污秽的尘泥,如同被无形的梳篦温柔拂去,露出底下狰狞翻卷、新旧叠加的伤口。厚土遗留的裂痕如同干涸大地,与新鲜的风刃切割交错,深可见骨。这清理并未带来多少舒缓,反而更清晰地呈现出这具躯体承受的惨烈。
风无痕的目光扫过那些伤口,最后定格在楚萧那双依旧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纯粹喜悦和……傻气的眼睛上。
她清冷的唇瓣微动,声音带着罡风掠过高天后的独特沙哑,似嘲弄,又似一声悠长的叹息,轻轻飘落:
“…你这疯子,命是真硬。”
指尖那缕清风并未散去,反而变得灵动如丝带,轻轻一卷,将那悬浮的无定风核包裹、牵引而来。风核核心那混沌般的深邃青芒温顺地落入她的掌心。
就在风核被彻底收取、与风无痕指尖接触的亿万分之一刹那,一丝微不可查、带着奇异空间波动韵律的“信息流”,如同深海中最狡猾的透明游鱼,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混沌珠表面的灰雾,钻入其核心深处,瞬间隐没,再无半点痕迹。
楚萧只觉眉心混沌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嗡”了一下,如同被一片羽毛拂过,转瞬即逝。剧痛和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根本无暇细思,只觉得是激战后力量的正常波动。
风无痕握紧了掌中温润又蕴含磅礴力量的无定风核,目光再次落在楚萧身上,青眸深处,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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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风起青萍末】
十方归源殿内,楚萧混沌珠的异常波动引动契约共鸣,九帝齐聚。
风无痕带回的无定风核,竟在契约阵图中投射出诡异星图。
幽萝凝视星图碎片:“这气息……是往生河!”
楚萧旧矿镐上的紫电雷纹与星图产生共鸣,雷璇瞳孔骤缩。
未知的坐标指向幽冥绝地深处,沉寂的往生泪晶在楚萧怀中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