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归源殿的晨曦本该温煦,此刻却凝滞如冰。
沐瑶是第一个踏入同心厅的。
她翠绿的帝袍衣摆拂过门槛,带着一夜调息后草木独有的清新气息。昨夜楚萧指间那枚翠绿圣环带来的悸动与羞涩尚未完全平复,唇边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可下一秒,那笑意就彻底冻结在她暖玉般的脸颊上。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倒映着同心厅中央那株本应永恒绽放的九色堇——昨日还流转九色神辉、磅礴生机如海潮奔涌的神物契约之花!
此刻,竟成了一捧触目惊心的枯槁焦骨!
流光溢彩的花瓣尽数化为死寂的灰黑,蜷缩、枯萎,如同被最酷烈的毒火瞬间焚尽了所有神髓。挺拔的枝干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布满丑陋的龟裂,焦黑干瘪,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衰败死气,如同跗骨之蛆,正无声无息地从那焦黑的枯枝残骸中弥漫开来,冰冷、粘稠,贪婪地侵蚀着殿内残存的每一缕生机。
昨日的神迹,今日的残骸。契约核心,竟成死域!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鸣猛地撕裂了殿内死寂的空气!沐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暖玉般的肌肤一片惨白。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踉跄着扑向那株枯槁的九色堇,翠绿的帝袍下摆拖曳过冰冷的地面。
“噗通!”
她重重跪倒在焦黑的枯枝旁,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像怕惊扰了什么,僵在半空。指尖萦绕的浓郁乙木神光本能地涌向枯枝,那象征着万木复苏、生命源泉的翠绿光芒,此刻却如同泥牛入海,撞上那死寂焦骨,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无形的衰败死气无声吞噬、湮灭!
“回来…回来啊!”沐瑶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绝望的哭腔,大颗大颗温热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啪嗒、啪嗒”砸在焦黑的枯枝上,瞬间被那死气浸染得冰冷,又迅速蒸干,连一点湿润的痕迹都留不下。她徒劳地催动着本源,翠绿的光华在她周身剧烈闪烁,试图再次注入生机,却只是让那枯枝显得更加死寂、更加绝望。
“怎么回事?!”紧随而来的厚土女帝姜璃踏入殿门,沉稳如山的她,在看到那株焦黑九色堇的瞬间,暖金色的脸庞骤然铁青!一股厚重磅礴、承载万物的戊土神光轰然从她体内爆发,玄黄光芒如同大地龙脉般涌向九色堇残骸,试图镇压那弥漫的死气,强行稳固地脉生机。
嗡——!
玄黄神光撞上枯枝周遭无形的死域,竟发出沉闷如撞山壁的巨响!那衰败死气凝练如实质,带着万物归寂的冰冷意志,硬生生将姜璃厚重无匹的戊土之力阻隔在外!任凭玄黄神光如何汹涌冲击,竟无法寸进!姜璃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玄水洛澜的身影如水流般滑至枯枝另一侧。她冷月白的指尖,一缕精纯澄澈、蕴含抚平创伤之力的天一真水无声环绕而出,如同最温柔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焦黑的枯枝,试图浸润、滋养、溯源。
然而,那缕水流刚一靠近,澄澈的水光瞬间变得晦暗!倒映在洛澜深邃如渊的眼眸中的,不再是生机勃勃的契约之花,而是枯枝死寂冰冷的倒影!天一真水仿佛触碰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禁忌,剧烈地波动、颤抖,传递回一种彻骨的、连水流都能冻结的死寂感!洛澜指尖一颤,水流倏然缩回,她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悸的苍白。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载玄冰,沉重得让人窒息。衰败的死气如同活物,无声无息地蔓延,所过之处,连穹顶洒落的晨曦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九色堇!” “契约核心!”
赤阳苏凰、寒月凌清雪、天风风无痕、紫雷雷璇、庚金云斩月、幽冥幽萝的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地出现在同心厅内。惊呼声、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昨日那株象征着十方同心、生机磅礴的神物,此刻惨状映入每一位女帝眼中,带来的冲击不啻于九天惊雷!
赤阳苏凰周身腾起一簇暴烈的赤金火焰,炽热狂暴,似要焚尽眼前这亵渎的死寂,却又在靠近那枯枝时,被那冰冷粘稠的死气逼得火焰摇曳,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难以寸进!
寒月凌清雪冰蓝的瞳孔急剧收缩,殿内温度骤降,细小的冰晶凭空凝结,却被那弥漫的死气无声侵蚀、化为飞灰,连靠近都做不到。
风无痕周身罡风狂啸,试图吹散死气,却如泥牛入海。雷璇指尖跳跃的紫电狂暴劈落,只在那焦黑的枯骨上留下一道更深的焦痕,死气反而更浓。云斩月按在剑柄上的手指骨节发白,铂金瞳孔锐利如剑,死死盯着枯枝,周身无形的锋锐领域激荡,却无法斩断那无形的死意锁链。
幽冥幽萝悬浮在稍远处,玄黑冥雾长袍无风自动,深邃如渊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株枯槁的九色堇,特别是其中那片代表着庚金锋芒、如今却在核心脉络处烙印着一丝几乎不可察灰斑的纯白花瓣!昨夜那缕诡异惰性死意的冰冷触感,瞬间与眼前这滔天死寂重合!她周身散发出的,是比死气本身更令人窒息的冰冷探查与凝重。
“楚萧!”沐瑶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偏殿方向,破碎的声音里带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希冀,“楚萧…九色堇…九色堇它…”她泣不成声。
沉重的脚步声从偏殿入口传来,带着明显的虚弱和急促。楚萧的身影出现在光暗交界处。他脸色依旧苍白,身上残破的玄底鎏银帝袍勉强蔽体,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沐瑶刚赠予的翠绿圣环流淌着温润生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扶着冰冷的混沌源石殿壁,每一步都牵动着新生的经脉骨骼,带来阵阵隐痛。
然而,当他混沌星云流转的沉静眼眸,穿透厅内混乱狂暴的能量场,落在那株占据同心厅中央、却已化为焦黑枯骨的九色堇上时——
所有的虚弱,所有的疼痛,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
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呼吸停滞!
那不仅仅是契约之花!那是他拼却性命才换来的生机纽带!是他与九位女帝从对抗走向共生的希望象征!是他“家”的基石!
他不再依靠门框,挺直了那依旧剧痛、却爆发出骇人意志的脊梁,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踏在所有人的心弦上,朝着那株象征绝望的枯槁焦骨,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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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衰败死气锁根源】
楚萧指尖混沌珠灰芒暴涨,枯枝深处传来寂灭死气的冰冷回响。
“外力侵蚀!精纯死气,瞬间绝灭生机!” 结论如惊雷炸响。
九帝悚然!非九源之力?何人能无声侵入十方归源殿?
幽萝目光锁死庚金花瓣上那点微不可查的灰斑,死寂寒意无声蔓延。
契约核心被毁,幕后黑手蛰伏暗处,杀机直指混沌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