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戾气被混沌磨盘强行镇压,哀鸣锐啸渐弱,然镜胚裂纹依旧,暗红如毒蛇盘踞核心,亟待真正涅盘。
楚萧臂上血痕未干,灰雾蒸腾,吞噬着最后一丝逸散锋芒。他未看自身伤势,沉静目光投向炉前那尊紧绷的铂金身影。“斩月,”声音不高,却穿透金属嘶鸣,带着矿洞般的沉稳与实在,“心不稳,锋自戾。信我,也信它。”
言简意赅,无甚高深道理,却如重锤敲在云斩月心间。她猛地抬眼,对上那双沉静含星云、偶闪矿洞绿芒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指责,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磐石的信任与……包容。她紧抿的唇线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眉心剧烈闪烁的剑脊印记也稍稍平复。
楚萧不再多言,周身混沌气陡然一变!不再仅是防御与吞噬,而是化作一道温润而宏大的灰色洪流,如母亲怀抱般缓缓注入炼器炉,并非强行镇压那庚金神芒,而是将其轻柔包裹、浸润。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狂暴冲突、几欲炸裂的炽白神芒,在这混沌气的滋养与调和下,竟如同被驯服的烈马,嘶鸣渐歇,锋芒内敛,变得温顺而凝聚!那面护心镜胚体上的暗红戾气,如同遇到克星,在混沌气的冲刷下发出“滋滋”的哀鸣,丝丝缕缕地被逼出、净化、吞噬!
云斩月铂金色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璀璨精光!她瞬间明悟楚萧之意——非是取代,而是辅佐!以混沌之本源,纳其暴戾,显其真锋!
她不再犹豫,覆盖甲片的双手印诀倏变!更为精纯磅礴的庚金本源之力自她体内涌出,透过指尖,如百川归海,汇入那被混沌气温养包裹的炉心镜胚之中!这一次,她的力量不再有丝毫滞涩与烦躁,纯粹、凝练、一往无前!
“铮——!”
一声清越无比、似龙吟九天的金铁交鸣自炉中响起!不再是悲鸣,而是新生宣告!
镜胚上所有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如初,那令人不安的暗红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蕴到极致的炽白金芒,镜体变得圆融无瑕,仿佛一枚即将孵化的神卵。
时机已至!
楚萧眼神一凝,一直空着的左手探入怀中——并非取出丹药,而是珍而重之地握住了那截陪伴他无数矿洞岁月、黯淡无光、遍布磕痕的玄铁旧矿镐残骸!
镐身冰冷粗糙,烙印着无数与岩石摩擦的刻痕,浸染着汗与血的气息,更承载着那段卑微岁月里全部的不屈、坚韧与求生意志!
“老伙计,”他低语一声,如同告别,又似邀请,“助我,也助她。”
手臂猛地一挥,那截承载着过往重量的玄铁残骸,划出一道朴拙的弧线,精准地投入那被混沌与庚金双重力量充斥、已达至煅烧顶点的炼器神炉之中!
嗤——!
玄铁遇神火,本该瞬间气化。然而,在混沌气的护持下,它竟顽强地保持着形态,只是迅速变得通红、软化!其上承载的那股“凡铁”的坚韧意志、那“蝼蚁”望天的不屈、那于微末中挣扎求存的磅礴生命力,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出来,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却磅礴浩瀚的暗金色流光,主动迎向那镜胚的炽白金芒!
嗡!!!
整个庚金殿剧烈一震!炉火冲霄,光芒万丈!
旧镐残骸最终彻底融化,但其蕴含的意志却不灭,如同最坚韧的薪柴,完美地融入了那新生的护心镜中!
炉火渐熄,光芒内敛。
一面全新的护心镜静静悬浮于炉心之上。
它不再是纯粹的炽白,镜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暖白色泽,光华内蕴,触手生温。镜面光滑如鉴,边缘处,一道纤细而清晰的混沌灰色纹路自然缠绕,如同星河锁链,既锁住了庚金过于暴烈的锋芒,又为其增添了无穷的韧性、包容与成长可能。镜背则隐现玄铁特有的粗犷质感与矿镐的细微轮廓烙印。
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坚韧、守护之意从中散发开来,远超一般帝器,仿佛拥有自己的灵魂与生命。
云斩月怔怔地看着那面护心镜,感受着其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的庚金锋芒,楚萧的混沌包容,还有那…来自凡铁、却震撼帝魄的坚韧意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那护心镜如有灵性般,化作一道温白光流,轻盈落入她冰冷的掌心。触感温热,毫无锐利刺人之感,反而传来一种令人心安的血脉相连的厚重。
她低头凝视镜缘那道混沌灰纹,又抬眼看向前方。楚萧正甩了甩依旧有些破损流血的手臂,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那表情与他方才沉静如渊的模样判若两人,带着点矿工搞定麻烦活计后的实在劲儿。
“成了就好。”他嘀咕一句,像是完成了一件份内的事。
云斩月握着那温热的护心镜,指尖微微收紧。铂金色的眼眸中锐利依旧,却仿佛被镜体温化了些许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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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赠礼·无声胜万言】
镜映初心,温润犹存掌间暖。帝心微澜,千言万语终默然。
玄铁旧链腰间挂,忽有温热悄然生。莫非顽石亦通灵,暗契新器诉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