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环形山内壁，数十台远古防御炮台猩红的电子眼如同地狱的篝火，将林渊银色的身影牢牢锁定在焦点。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挤压着每一寸空间，连稀薄的月尘都似乎在这压力下停止了飘荡。低沉的能量汇聚声从那些狰狞的炮口中传出，如同死神的低吟，让林渊的能量核心都为之震颤。
退路？几乎没有。来时的路径已被封锁，上方是环形山陡峭的环壁，布满了更多正在苏醒的金属结构。他就像一只误入精密捕兽笼的飞蛾。
“望舒！分析它们！”林渊在意识中疾呼，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月华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灵络中奔腾，银色的躯体微微低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能量反应极高！结构强度未知！攻击模式……无法解析！数据库中存在类似风格的造物记录，标记为‘肃正协议-清理者’……危险等级：极高！”望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光晕在林渊身侧剧烈闪烁，试图干扰对方的锁定，但那些猩红的电子眼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再次稳固下来。它们的防御机制，显然对月球本身的世界意志具有一定抗性。
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第一台炮口能量光芒达到顶点的刹那，林渊动了！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向着侧前方一处相对稀疏的炮台阵列猛地冲刺！脚下的月壤轰然炸开，银色的身影拖拽出模糊的残影，将速度提升到极限。
“咻——！”
一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几乎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熔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边缘的岩石瞬间汽化，发出刺目的光芒。高温辐射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林渊背后的灵络传来一阵灼痛感。
好可怕的威力！这绝非现代人类武器所能比拟！
更多的炮台加入了攻击序列，一道道死亡光束交织成网，覆盖向他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林渊将自身的灵活性发挥到极致，在狭窄的区域内腾挪闪避，每一次变向都险之又险地与光束擦身而过。他时而贴地滑行，时而猛地蹬踏岩壁改变方向，月壤之躯承受着巨大的惯性负荷，发出细微的嗡鸣。
然而，防御系统的智能远超他的想象。几次闪避后，炮台之间的配合变得更加默契，攻击不再盲目覆盖，而是开始预判他的移动轨迹，进行精准的点射和封锁。
一道光束预判了他的落点，迎面射来！避无可避！
林渊瞳孔（能量焦点）收缩，危急关头，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体内的月华能量疯狂涌出，在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面厚重的、闪烁着复杂能量纹路的银色护盾——这是他结合前世材料学知识和月华能量特性，自行研发的防御术法“月华壁垒”。
“轰！！”
光束狠狠撞在壁垒之上！刺眼的光芒爆发，巨大的冲击力将林渊整个人向后推去，双脚在月面上犁出两道深沟。月华壁垒剧烈震颤，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最终不堪重负，砰然碎裂！残余的能量冲击还是波及到了林渊，让他胸口一阵发闷，能量循环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好强！仅仅是一台炮台的随意一击，就几乎打破了他的全力防御！
他借着爆炸的推力向后翻滚，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着生机。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这些“清理者”的能量等级和武器威力，完全不是他现在这具初生的月壤之躯能够抗衡的。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山壁上那三道巨大的爪痕和旁边的能量熔融坑。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这些防御系统，是为了看守封印而存在。那么，它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防止内部的囚徒脱困，而非击杀外来的闯入者？或者说，它们判断威胁的标准是什么？
刚才他接近封印并与蚀渊交流时，系统被激活。那么，如果……他远离封印，甚至表现出与封印敌对的姿态呢？
来不及细想，又一轮更加密集的光束攒射而来！林渊咬紧牙关，不再一味闪避，而是猛地向着侧方——那三道巨大爪痕的方向冲去！
他的举动似乎出乎了防御系统的预料，一部分炮台的锁定出现了瞬间的迟疑。但更多的炮火依旧如影随形。
林渊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几乎是贴着山壁飞行，利用爪痕造成的凹凸地形作为掩体。能量光束轰击在爪痕边缘的岩壁上，炸开无数碎石，但那些经历了远古战斗洗礼的岩石异常坚固，竟然抵挡住了大部分威力。
就在他穿梭于爪痕的阴影下，感受着其中残留的、仿佛能撕裂星辰的狂暴意志时，他体内那丝对“引力”的微妙感应，似乎与这战场遗迹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仿佛福至心灵，在又一道光束即将命中他后心的瞬间，林渊没有选择格挡或加速，而是遵循着那丝共鸣的引导，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调动起那微弱到极致的引力操控能力，作用自身！
不是偏折攻击，而是……偏折自身！
他感觉到身体周围的微观引力线，被他以意志强行扭曲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就是这一丝变化，让他的身体在高速移动中，产生了一个违背物理惯性的、近乎诡异的微小侧滑！
“嗤！”
能量光束擦着他的肩甲掠过，将那里熔化出一道焦黑的痕迹，但终究没有造成致命伤！
成功了！在实战压力下，他对引力操控的运用，迈出了从零到一的关键一步！
然而，这惊险万分的闪避，也让他彻底暴露在另一片没有任何掩体的区域。数台炮台立刻调整角度，猩红的电子眼冰冷地锁定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渊！看那个熔融坑！”望舒急切地提示。
林渊下意识地瞥向那个由远古能量武器造成的、中心深不见底的孔洞。就在刚才的狂轰滥炸中，一块被炸飞的、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残留的琉璃态岩石，恰好滚落到了孔洞边缘。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那块岩石接触孔洞的瞬间，孔洞深处，那残留了万古的、极致凝聚的能量气息，仿佛被引动了一般，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是这微弱的波动，让周围所有“清理者”炮台的行动，出现了极其短暂、但清晰可辨的……凝滞！它们的猩红电子眼同时转向了那个熔融坑，扫描光束在上面来回逡巡，似乎将那一丝被引动的残留能量，判定为了更高优先级的威胁！
机会！
林渊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些防御系统，对“深渊虫族”（爪痕）和“星海同盟”（能量武器）的能量特征极度敏感！甚至敏感度超过了对他这个外来者！
他不再犹豫，立刻改变方向，不是逃离，而是主动冲向那片能量熔融区域！同时，他全力运转体内能量，模拟着刚才感知到的、从那熔融坑深处散发出的、带着秩序与毁灭双重特性的能量波动——尽管只是形似而神不似，极其粗糙。
果然，他的举动再次引发了防御系统的混乱。一部分炮台依旧锁定着他，但另一部分则更加警惕地监视着熔融坑，似乎无法准确判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标准威胁”。
利用这宝贵的混乱间隙，林渊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银色的电光，终于冲出了这个死亡环形山，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外部更加崎岖破碎的丘陵地带。
直到狂奔出足够远的距离，身后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心悸的锁定感，林渊才敢停下来，靠在一块巨岩后，剧烈地“喘息”着——能量核心高速搏动，模拟着生理上的后怕。
太危险了！仅仅是一处遗迹的自动防御系统，就险些让他这“月球第一位亡灵”再次陨落。上古神战的层次，可见一斑。
他低头看了看肩甲上焦黑的痕迹，以及体内消耗近半的能量，心有余悸。但很快，这股后怕就被一种强烈的兴奋所取代。
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在绝境中初步掌握了主动操控引力进行闪避的技巧！更重要的是，他窥见了一丝这些远古造物的行为逻辑！
他回头望向那座恢复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环形山，目光深邃。
蚀渊……清理者防御系统……对特定能量特征的敏感反应……
那个自称为“蚀渊”的囚徒，它被封印在那里，这些防御系统是看守它的。而它，似乎对星海同盟的能量武器痕迹有所反应？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林渊脑海中：这个“蚀渊”，难道……并非与留下爪痕的“深渊虫族”是同一边？它会不会是……隶属于“星海同盟”，但因为某种原因，同样被封印于此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之前提出的交易，所谓的“破禁”之法，恐怕就远不止“一丝意识自由”那么简单了。
月球背面的水，比他想像的还要深得多。而他已经涉足其中。
远处，那座环形山如同沉默的巨兽，而林渊知道，他与其中囚徒的纠葛，绝不会就此结束。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情报。关于这些囚徒，关于那场战争，关于这座监狱的真正规则。
他转身，继续向着背面的更深处走去，肩上的焦痕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生死一刻，也点燃了他内心更旺盛的探索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