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蜿蜒的血迹自手臂滴落,很快在地上汇集成小小一摊。
风禾暂时没管,把祁京从灵海内放出来,升起结界石,一人分了一瓶伤药。
还好,这只鱼皮糙肉厚的,看着惨烈,也就是受刑那会儿疼一些,实则都是些皮外伤。
一颗丹药下肚,顷刻间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只是灵力恢复得仍旧十分缓慢,从那牢房出来之后,还是软手软脚,只能慢慢靠在椅子上,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说来,也是祁京倒霉。
肉身佛将风禾抓进裂缝之际,一条粗壮的触手抽向她的后背,祁京本能的替主人挡了一下。
决战之时的触手,带着让风禾必死的力量,祁京被抽得眼冒金星。
从裂缝掉下来,又不如风禾幸运,径直掉入了皇宫之中,正正在那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肉身佛抽的伤还没好,高空掉落又将他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被那狗皇帝指挥着侍卫将他五花大绑,送进了地牢里。
若狗皇帝的动作再慢些,等上一两炷香,祁京将肉身佛带来的伤害消化,可能整个皇宫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哪曾想就是那么巧,一入地牢,祁京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被压得半点不剩,行动受限。
且皇帝对人鱼的弱点似乎很熟悉,不止在地牢中布置了压制修为的阵法,更用特制的锁链捆住他的手脚,穿了锁骨,任凭大罗神仙也难逃脱。
几个狱卒看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消停,日日夜夜严刑拷打,硬要他说出断魂界的入口在哪,自己是谁派来的等等。
除了身上捆着的链子和牢里的禁制实在压抑,那些狱卒使用的刑具落在人鱼的皮肉上,其实不疼不痒。
但祁京还是装出一副恐惧、受了重伤的样子,他人小,心思却灵,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跟人坦诚的说自己不知道,后面装了几天,都不见风禾过来救人,便知道只能自救。
他自小便流落在雷泽,辗转于各大拍卖行,还未出社会就契约了风禾,自身虽是妖族,但哪里知道断魂界的入口,更没有谁派来之说。
眼珠子一转,让皇帝先放了自己,他领着众人前去寻找入口。
皇帝却老奸巨猾,丝毫不上当。
关着拖着,一天五顿刑罚伺候,势必要他说出口,再让底下的人去找,一副也不怎么着急的样子。
刑兆司阴暗潮湿,恶臭难闻,待得久了,狱卒心里都有些变态。
铁定祁京这小孩逃不出去,看守时就放松了些。
祁京“昏迷”时,听过狱卒小声讨论,原来,皇帝以前也抓过几个妖族,有些和祁京一样,身上覆着鳞片,眸子竖瞳,在牢里关押了一阵,各种刑罚都用遍了,就是撬不开嘴巴。
后来就被皇帝带走了,也不清楚带到了哪里,只听宫里的小太监说,只怕都死了。
伤药洒在手上,带起一阵燎痛,风禾手臂上半掌长的伤口很快止住了血,只是皮肉仍然外翻,愈合的速度很缓慢。
那群侍卫身上的武器,不知道是由什么制成,专门克制灵力,一旦受伤,刀口上抹的毒便会从伤口钻进灵海,慢慢腐蚀经脉。
结界石只能隐匿气息,不能隐身。
除开两边密不透风的牢房,整个地牢就只剩一条窄小的走廊,风禾避无可避,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面对源源不断攻上来的大批侍卫,风禾还是被人海战术伤到了,牢里压制修为,她和普通人其实差不多。
幸好从花神宗那顺来的迷魂香还剩一些,帮她抵挡了一阵,迷倒了几个人。
背上被砍了一刀,手臂和大腿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好歹是逃出来了。
一出地牢,修为恢复了些许,风禾便迅速抓了几把灵珠补充灵力,脚下生风一路逃回王府。
还不忘把尾巴断了,没在途中留下什么可追踪的痕迹。
府中静谧,丫鬟小厮们早已睡去,窗台上摆的东西好好的,没被人动过。
祁京在牢里待的时间更久,受到的压迫深重,恢复得比风禾要慢些。
见师姐身上的血止住了,塞了几口桌上摆着的糕点,开始戳那枚银色的蛋。
时间确实急,但风禾是什么性格,雁过拔毛,秃子来了都要薅一把头发的人,向来贼不走空。
祁京既然都那么说了,这蛋必然有非拿不可的理由,她也不会拖后腿。
在侍卫大军赶过来的短暂间隙,风禾用从狱卒身上拿的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顺手牵羊抱走了蛋。
一入手,便发现这枚蛋内居然有轻微的脉搏跳动,是一条小生命。
活物不能放进储物袋之中,又不能像契约灵兽一样,收进灵海里,这枚蛋大约有人的脑袋那么大,风禾只能一只手抱着,一只手抵挡攻上来的侍卫。
这也是她受伤的原因之一。
怕王府察觉端倪,一人一兽没敢点灯,借用修士绝佳的视力,观察起那枚蛋来。
蛋通体银色,蛋壳上刻有繁复的花纹和古老的梵文,丝丝银线流转,如同交错的江河湖海,散发出阵阵灵气。
触手冰凉,仔细感受,里面传来规律的鼓动,好像心脏在跳动。
风禾迅速联想到了刚来那天听到的传言,皇后给皇帝生了个蛋?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这是啥,皇后给皇帝生的蛋?”
疑问的目光转向祁京。
“额,我也不太清楚”,祁京摸了摸脑袋,“就感觉狗皇帝还挺宝贵这东西的。”
虽放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日日还差人来看它的状态,送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富含灵气的东西滋养着,维持它的生命体征。
跟第三层关押的其他牢犯不是一个待遇。
“砰砰砰”,一人一兽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灯火通明,老管家带头,数十个官兵打着火把,配着长刀。
还没等风禾去开门,领头的官兵便不耐烦的将院门一脚踢开,走了进来。
“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