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炼钢厂的铁门早已锈成红褐色，吴起灵一脚踹开时，合页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月光透过残破的厂房天窗，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怨气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拽了拽蓝翔夹克的领口，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身前。剑鞘上的红焰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与体内奔腾的麒麟血产生共鸣，锁骨处的麟纹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肤。
“出来吧。”吴起灵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格斗的架势已然摆开——左肩微沉，重心落于后腿，握剑的右手肌肉紧绷，随时能爆发出雷霆一击，“躲在阴奴后面算什么本事？”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节摩擦声。数十只青灰色的阴奴从废弃的炼钢炉后爬出来，利爪在地面拖出深深的划痕，墨绿色的粘液滴落在钢架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它们的眼睛泛着猩红的光，喉咙里持续不断地发出威胁性的嘶鸣。
吴起灵没有丝毫迟疑。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同时出鞘，赤红色的火焰瞬间撕裂空气，将最前排的三只阴奴拦腰斩断。燃烧的残躯倒地时，他已经欺近第二排，左手成拳砸向最近那只阴奴的面门，指骨与怪物颅骨碰撞的脆响清晰可闻。
“格斗讲究的是寸劲。”他在心中默念着师父留下的教诲，避开阴奴甩来的长尾，手肘顺势撞上对方的肋骨，“力量不在大，在精准。”
咔嚓一声脆响，那只阴奴的肋骨被硬生生撞断，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吴起灵侧身避开，剑刃横扫，火焰沿着阴奴的伤口窜入体内，转瞬间将其化为灰烬。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剑与拳配合得毫无破绽，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火焰的爆燃，每一次挥拳都带着破风的锐响。
但阴奴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更多的怪物从厂房深处涌出来，它们踩着同伴的灰烬往前冲，利爪和长尾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吴起灵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刚渗出就被麒麟血的热力蒸发，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灼痕。
“还在等什么？”他一剑劈开迎面扑来的阴奴，目光扫过厂房深处那道模糊的黑影，“你的血契还没完全激活，这点东西就想困住我？”
黑影终于有了动作。随着一阵低沉的咒语声，地面上突然裂开数道缝隙，粘稠的黑色雾气从缝隙中涌出，所过之处连钢铁都开始锈蚀。阴奴们沐浴在黑雾中，体型竟开始膨胀，青灰色的皮肤下暴起虬结的青筋。
“麒麟血确实霸道。”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但你忘了，十年前那场火里，不止你一个活下来。”
吴起灵的动作猛地一顿。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竟出现了瞬间的摇曳，锁骨处的麟纹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想起孤儿院的老院长，想起那些没能逃出火场的孩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分心可是驱魔师的大忌。”黑袍人冷笑一声，挥手间数只膨胀到两米高的阴奴同时扑来，利爪上的黑雾甚至能抵挡火焰的灼烧。
吴起灵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他突然矮身，避开阴奴的扑击，同时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反手插入地面。赤红色的火焰顺着剑身蔓延开来，在地面上烧出一个环形的火圈，黑色雾气一触到火焰就发出滋滋的响声，被逼得连连后退。
“看来老院长没少教你东西。”黑袍人似乎有些意外，“可惜啊，他到死都不知道，那场火是谁放的。”
“是你！”吴起灵猛地抬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血契的感应会如此强烈，为什么对方能引动自己的麒麟血——这个黑袍人，根本就是当年那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愤怒如同燃料，瞬间点燃了他体内的麒麟血。淡红色的光晕从皮肤下透出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红光中。他猛地拔出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上的火焰暴涨数尺，甚至将空气都烧得扭曲起来。
“剑指！”
随着一声暴喝，吴起灵的身影在火圈中化作一道残影。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利用格斗技巧在阴奴之间穿梭，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刺向阴奴的要害——那是黑雾覆盖最薄弱的地方。火焰顺着剑尖注入，在阴奴体内炸开，墨绿色的血液与黑色雾气一同被焚烧殆尽。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能在盛怒之下保持如此精准的判断，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他再次念起咒语，试图召唤更多的阴奴，但这次地面的缝隙里只涌出少量的黑雾，显然是被火焰压制了。
“不可能……”黑袍人有些难以置信，“你的麒麟血还没完全觉醒，怎么可能……”
“因为你不懂。”吴起灵的声音带着火焰的温度，一步步逼近，“麒麟血镇邪，靠的从来不是力量，是守护的决心。”
他突然加速，秦皇剑-红焰麒麟带着一道赤红色的弧线劈向黑袍人。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火焰中甚至浮现出淡淡的麒麟虚影，发出一声震慑心神的咆哮。
黑袍人仓促间甩出一张黑色的符咒，符咒在空中化作一面黑雾组成的盾牌。但这一次，火焰轻易就撕裂了盾牌，直逼黑袍人的面门。眼看就要得手，异变突生——
厂房的钢结构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屋顶毫无征兆地塌了下来！数吨重的钢筋混凝土砸向地面，扬起漫天的灰尘。吴起灵下意识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护住身后不远处一个被遗忘的铁笼——那是他小时候被关过的地方，老院长总说那里能挡住恶鬼。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突然从烟尘中冲了出来，手中的桃木匕首精准地刺向黑袍人暴露在外的手腕。
“舒芙？！”吴起灵又惊又怒，“谁让你来的！”
韩舒芙却没空理他。她的动作快得惊人，显然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手中的桃木匕首配合着特制的符咒，逼得黑袍人连连后退。“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逞英雄？”她一边闪躲着黑袍人的反击，一边朝吴起灵喊道，“韩家的古籍里说，血契的弱点在契约者的本命精血！”
黑袍人被桃木匕首刺中手腕，发出一声痛呼，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他看了一眼屋顶坍塌处露出的圆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你们急着送死，那就一起祭阵！”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炼钢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面上浮现出无数血色纹路，将吴起灵和韩舒芙牢牢困在中央。那些残存的阴奴发出凄厉的嘶鸣，纷纷扑向血纹，化作一道道血光融入其中。
“不好，他要强行激活血契！”吴起灵脸色大变，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麒麟血正在不受控制地沸腾，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韩舒芙却异常冷静。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朱砂，迅速在两人周围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同时将自己的指尖划破，滴了三滴鲜血在阵法的三个节点上。“韩家的血脉能暂时压制阴阵，”她看着吴起灵的眼睛，语气坚定，“你趁机用秦皇剑-红焰麒麟斩他的本命精血，快！”
吴起灵看着她指尖渗出的鲜血，又看了看阵法中渐渐稳定下来的麒麟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再犹豫，猛地跃起，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凝聚成一点，如同一颗小型的太阳，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剑指黑袍人胸口——那里，正跳动着一团黑色的光球，散发着与血契同源的气息。
“不——！”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后退却被韩舒芙的阵法牢牢锁住。
赤红色的火焰与黑色的光球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整个炼钢厂的废墟在瞬间被夷为平地，唯有那道赤红色的剑光，如同破晓的黎明，刺破了笼罩城西的阴霾。
当烟尘散去时，吴起灵拄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半跪在地上，蓝翔夹克上沾满了灰尘，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中的光芒却异常明亮。韩舒芙走到他身边，轻轻扶起他的肩膀，发现他锁骨处的麒麟纹已经褪去，只剩下淡淡的印记。
“结束了？”她轻声问道。
吴起灵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虽然血契被斩断了，但某种更深沉的黑暗，似乎才刚刚开始苏醒。
但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韩舒芙，她的脸上沾着灰尘，眼神却清澈而坚定。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和特勤队的呼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走吧。”吴起灵站起身，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归鞘，“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韩舒芙笑着点头，与他并肩走向晨光中的城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