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理会这些杂音，全身心投入到新场地的规划中。
采购办公用品、定制重型货架、安装全覆盖的监控和安保系统……
她甚至亲自面试了几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运营和客服。
可她低估了网络舆论的发酵速度，以及人性深处的恶意。
仅仅两天后，风向陡变。
几个顶着“食品安全专家”、“生物学博士”头衔的微博大V，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了数篇措辞严厉的长文。
文章配着她家蔬菜和普通蔬菜的夸张对比图，用词严谨又充满暗示。
《警惕！网红天价蔬菜背后，可能是转基因的隐形杀手！》
《超常规蔬果，究竟是科技的奇迹，还是健康的陷阱？》
文章里，那些所谓的专家，言之凿凿地指出，这种“超自然”的生长状态，严重违背了植物学基本规律。
极有可能是“滥用不明生长激素”或“未经安全验证的非法转基因产品”。
每一篇文章，都精准地踩在大众对食品安全的焦虑点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些文章像是病毒一样，被无数营销号疯狂转载，迅速冲上了热搜的尾巴。
“姐！完了！全完了！”
赵茜茜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撞开了柳箐月的办公室门。
她将手机递过来，手指都在发抖。
屏幕上，“万界奇珍异宝阁”的直播间和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
密密麻麻的弹幕和评论，充满了愤怒和恐慌。
【抵制无良商家！拿我们的健康当小白鼠吗？】
【转基因就该滚出克！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吃出问题谁负责？我已经申请退款了！大家快跑！】
【之前还觉得好吃，现在想起来就恶心，我不会被毒死了吧？我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了！】
忠实客户的辩解，像是投入汹涌洪水里的小石子，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瞬间就被彻底淹没。
网店后台的评分，正以一种触目惊心的方式向下俯冲。
4.9，4.7，4.5……
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像是在抽走公司的血液。
退款申请的提示音，嘀嘀嘀，嘀嘀嘀，一声接着一声，尖锐得像是手术室里心跳停止的警报，在偌大又空旷的新办公室里回荡，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赵茜茜的脸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
“姐，就这一个小时，我们的销售额……是负的。”
柳箐月的脸色，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这不是什么差评，也不是什么跟风黑。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精准绞杀。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嗡嗡作响。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被特殊加密的号码。
秦哲。
她划开接听。
“柳小姐，网上的事，看到了？”
秦哲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柳箐月能听出那份克制下的凝重。
“嗯。”
一个字，干脆利落。
“这不是偶然。”秦哲的语速很快，直奔主题，“我们的人监控到，背后是专业的水军公司在操作。时间点、攻击角度、扩散渠道，都经过了精心策划。”
“商业狙击。”
柳箐月吐出这四个字。新办公室里还未散尽的油漆味，似乎都带上了一股子寒意。
“对。”
秦哲停顿了一下，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需要我们出面处理吗？”
“不用。”
柳箐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她不想欠人情，尤其是不想欠这种官方人情。这种人情债，最是难还，今天帮你压下一条热搜，明天就可能让你上交一份异世界资源报告。
买卖，要算得清清楚楚。
挂断电话，她靠在全新的老板椅上，人体工学的设计完美贴合着她的背部，却无法让她放松分毫。
她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
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和质疑，在她眼中，已经不是杂乱无章的情绪宣泄，而是一条条冰冷的数据流，指向同一个幕后黑手。
赵茜茜站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觉得眼前的表姐，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外表平静得可怕，地心深处却已是熔岩翻滚。
柳箐月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鼠标。
她的动作很稳，食指在按键上轻轻一点，点开了那几篇所谓的“专家”檄文。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微博认证为“生物学博士”的博主头像上。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下一秒，一抹极淡的流光在她眼底闪过。
【真实之眼（初级）已激活。】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解析。
那个男人的头像照片上，清晰地浮现出几行只有她能看见的淡金色虚拟文字。
【目标：刘树松。】
【真实身份：无业游民，嗜好赌博。】
【内心深处欲望：偿还高利贷（37万）。】
【近期重要因果联系：方文彬（金钱交易）。】
方文彬。
看到这个名字，柳箐月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原来是这条记吃不记打的疯狗。
她心念微动，那本虚无的【万界因果律账本】在意识中悄然展开。
书页之上，一笔闪烁着污浊黑光的新债务，赫然在列。
【新增仇恨债务：方文彬。】
【债务事由：收受多个境外机构贿赂，恶意商业诽谤，雇佣水军，企图摧毁‘箐月坊’声誉及商业根基。】
很好。
账本之上，再添新魂。
她抬起头，看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赵茜茜，声音平稳得让人心慌。
“茜茜。”
“啊？姐？”
赵茜茜一个激灵。
“别管那些评论了，也别去跟人对骂，拉低我们的格调。”
柳箐月十指交叉，轻轻搁在崭新的办公桌面上。
“去，帮我拟一份公告。”
“公告？”赵茜茜愣住了，“我们……要道歉吗？”
“不。”
柳箐月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看得赵茜茜心里直发毛。
“道歉？凭什么？”她反问，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们不仅不道歉，还要开一场发布会，把所有证据都拍在他们脸上！”
“发布会？！”赵茜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姐，我们现在……哪有这个能力和渠道啊？”
柳箐月没回答，只是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秦老，我是柳箐月。我需要您，还有国家生物资源研究所，帮我站个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