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江晚晚的手指还压在戒指上。她没低头看，只是把袖口往下扯了半寸，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声比一声重。
走廊尽头是会议室的门。苏念靠在墙边等她，手里捏着平板，看见她来，嘴唇动了动：“他们提前到了。”
江晚晚点头，没停步。
推门进去时，三位项目组元老已经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摊着文件夹，表情严肃得像参加追悼会。其中一人抬头看她，语气平淡：“江总监终于回来了？项目进度耽误这么久，董事会很关注。”
“我昨天就上线处理E项目审计底稿。”江晚晚走到主位，打开笔记本，“今天开紧急会，就是为了同步最新进展。”
“可你人不在上海。”另一人接话，“连续失联七天，客户已经提出质疑。我们建议临时移交管理权，等你归队再评估是否收回。”
江晚晚笑了下。笑得很轻，但眼神冷。
“移交？”她说，“谁批的上周跨境并购预审备案？”
没人说话。
她点开屏幕，调出后台记录：“是我用备用账号远程提交的。审批编号7391，时间是前天下午三点二十一分。你们嘴里的‘停滞’，其实一直在推进。”
第三位元老皱眉：“程序合规需要现场签字确认，远程操作不符合内控流程。”
“那正好。”江晚晚合上电脑，“我现在就在现场。从今天起，所有流程按我的节奏走。谁有意见，现在提。”
没人提。
她站起身，绕到投影屏前：“过去七天，我整理了近三年资金流向数据，发现三笔异常转账，收款方关联一家注册在开曼的空壳公司。这家公司的大股东，恰好是宏志集团旗下的二级子公司。”
空气一下子变紧。
她继续说：“E项目的融资结构里，这部分占比8.3%。如果不算这笔，整个估值模型要重做。你们刚才说项目‘停滞’，是不是对这个风险视而不见？”
三人脸色变了。
其中一个干咳两声：“这些数据你从哪儿拿到的？没有正式授权……”
“我是项目负责人。”江晚晚打断，“调阅资料不需要向你们报备。倒是你们——”她目光扫过去，“有没有利益冲突，自己心里清楚。”
会议室安静下来。
苏念在后排悄悄松了口气，手指在平板边缘敲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江晚晚正准备宣布下一步安排，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所有人回头。
罗坤明站在门口。
他穿一件深灰色外套，款式简单，但剪裁利落。左手拎着一个旧皮质文件夹，右手自然垂在身侧。没打招呼，也没解释为什么出现，只对江晚晚点了下头，就径直走向后排空位坐下。
全场视线跟着他移动。
有人小声问：“这人谁啊？”
苏念瞪大眼睛，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江晚晚呼吸一滞，但脸上的表情没变。她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重新分配任务。风控部分由外部顾问协同跟进，所有关键节点实行双签制。”
“等等。”刚才那个咳嗽的元老开口，“这位先生是？”
江晚晚道：“他是我请来的特别顾问，负责本次项目的外部风控支持。”她顿了顿，“从今天起，所有涉及E项目的决策，都将接受双重审核。”
江晚晚把笔盖咔地一声扣上，会议纪要最后一页的名字已经写完。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那三个元老的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文件翻得哗哗响，椅子挪动的声音接连不断，像是生怕多留一秒。
她没拦着。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分的任务也标了责任人。现在就看谁还敢当着她的面糊弄事。
其中一人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那个……资金图这边我们马上让助理重做，关联交易部分会重新核对。”
“嗯。”江晚晚只回了一个字，低头整理手边的资料。
没人动。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僵，像是谁都知道还有事没完，但又不敢先开口。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助理探头进来，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声音有点抖：“江总监，我来更新一下资金流向图。”
江晚晚点头：“放投影上。”
助理手忙脚乱接线，屏幕一闪，图表跳出来。线条密密麻麻，箭头指向好几个分支。他指着其中一条说：“这里显示宏志集团下属公司与E项目有两笔往来，系统判定为正常业务结算。”
话音刚落，江晚晚还没反应，坐在后排的罗坤明右手食指忽然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笃、笃笃。
三声，不轻不重，节奏清晰。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