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峰一踏进房间,目光就被床头柜上那封静静躺着的信吸引住了。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拆开信封,指尖微微发颤——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口发麻。
信纸上的字迹清秀中带着倔强,像是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溪水,冷冽却藏着温度:
“臭流氓、臭变态,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飞出天海了。说真的,我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打通经脉、重塑根基,我现在说不定正被人按在拍卖台上当玩物呢。昨晚的事……别自责,是我心甘情愿的。就当是报恩吧,嗯?不过你在梦里喊别人名字的样子,真是够让人火大的。你说你喜欢的是谁?她有我好看吗?有我厉害吗?哼。”
他读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眼底却泛起一丝涩意。
“别找了,这次我不是回古武界,而是要去某个连地图上都没标记的地方闭关修炼。这两年,你休想找到我。但如果你我真有缘分,迟早回再碰面。到那时候,就算你拿扫帚赶我,我也赖着不走。做不了你心里的唯一,那就做你的替代品好了——反正你也别想甩掉我。”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收紧了些,唇角微扬:“傻丫头,谁准你当替代品了?你是寒初雪,独一无二的那个。”
信继续往下写:
“还有啊,你说我冷得像根冰棒?那你昨晚上抱我跟八爪鱼似的,松都舍不得松,还好意思说我?口是心非的大骗子!对了,替我照顾好欣儿那小丫头,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八成已经把你当成下半辈子的归宿了。至于你烧的菜……唉,算了,不说这个,说得我肚子都饿了。”
最后一行字突然活泼起来:
“下次见面,你必须给我做一桌满汉全席!少一道菜我都跟你急!”
落款没有签名,只画了个歪歪扭扭却异常可爱的笑脸,嘴角咧得老大,眼睛弯成月牙——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冷若霜雪、一剑出鞘百人辟易的“冰山美人”寒初雪,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叶晨峰把信反复看了三遍,才轻轻折好,放进抽屉最深处,像收藏一件不敢示人的珍宝。他低声喃喃:“初雪,你以为躲两年就能逃开?等你回来那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离不开’。”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既已决定隐遁,胜天会再多人也查不到踪迹。但他也不急。现在的她已是玄阶上品巅峰,放眼年轻一代,能伤她的人屈指可数。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两年内追上她的脚步,甚至超越她。到时候亲自杀进古武界,把她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揪出来。
毕竟,第一次遇见她,是在边境易顺拍卖场那阴暗潮湿的台子上。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天才,沦落到被明码标价,背后定然藏着血与仇。亲人被害?宗门覆灭?这些谜团他都会一一揭开——只为护她余生不再低头。
洗了把脸,他刚走出房门,就听见楼下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唐欣穿着校裙蹦跶着迎上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胸前软糯的触感毫不掩饰地蹭着他胳膊。
“晨峰哥哥~初雪姐姐呢?平时她六点就练剑去了,今天怎么还在睡?”
叶晨峰揉了揉她脑袋,笑着撒谎:“她回家探亲了,临走前还让我替她给你带话,说下次回来给你带东北的鹿茸糖。”
“哼!太不够意思了!”唐欣鼓起腮帮子,“走都不说一声,我要是见了她,非挠得她满地打滚不可!”说完又扑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上学啦,哥哥记得想我哦~”
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叶晨峰刚想拨通方南祥电话问昨晚的事,手机却先响了。
来电显示:邹琳琳。
接通瞬间,一股怒火隔着电波炸了过来:
“叶晨峰!你个大骗子!说好教我功夫的,结果这么久音讯全无?你以为你是京城叶家的大少爷就可以随便放鸽子?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在天海人脉广得很,想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说,你是自己乖乖上门,还是等我杀到你家门口赖着不走?我警告你,我可是说到做到!”
叶晨峰扶额,无奈一笑。这女人上次在他面前故意穿低领睡裙、假装失手打翻红酒,结果反被他顺手点了昏睡穴摸了两把——现在倒反过来倒打一耙?
“琳琳小姐,我现在忙着拯救世界,没空教你防狼术。”他调侃道,“等哪天你不闹了,我再考虑收你为徒,如何?”
“你——!”电话那头差点跳脚,“你等着!我明天就搬去你家隔壁!”
挂掉电话,叶晨峰望着窗外晨光洒落庭院,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个世界总有些人来了又走,有人默默离开,有人执拗靠近。但有些东西,早已在无声处生根发芽——比如那一顿顿亲手做的饭菜,比如那一夜相拥入梦的温暖,比如一封信里的笑脸,和一句“满汉全席”的约定。
邹琳琳终于从她老爸邹文海嘴里撬出了叶晨峰的真面目——这哪是普通人啊,分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老爷子苦口婆心劝了又劝:“琳琳啊,咱惹不起,别去招他。”可这话越是说得严重,邹琳琳心里那团火就越烧越旺。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上头,理智就自动下线了。
她自认姿色不差,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往那一站就是职场精英+都市丽人的完美结合体。按常理,男人见了她,不说主动倒贴吧,起码也该有点表示才是。可叶晨峰倒好,电话不打、微信不发,仿佛把她当成了空气。等?她可没那耐心!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就别怪我主动出击了——女人追起目标来,有时候比猎豹还迅猛。
说来也巧,她这一招“强行约见”,居然跟自家那位老顽固爷爷邹泽栋如出一辙。当初老头为了见叶晨峰,还不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现在轮到孙女亲自上阵,还真是祖孙俩一脉相承的无赖基因觉醒了。
电话接通那一刻,叶晨峰本想装死到底,结果架不住邹琳琳那副“你不来我就在校门口站到天荒地老”的气势,只得无奈投降:“行吧行吧,你说哪儿?”
“哼!”听筒里传来一声娇嗔带怒的冷哼,“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在天海医科大学门口,赶紧的,别让我等太久。”
叶晨峰一愣,这才想起这位大小姐还是医学院的老师?等等,现在的高校教师都这么野的吗?上班时间搞情感绑架?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嘀咕着“世道变了,连老师都开始走霸道女总裁路线了”,然后懒洋洋地披了件外套,走出别墅,顺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半小时后,天海医大门口。
初秋的阳光洒在校园铁门上,映出斑驳光影。而站在那里的邹琳琳,简直像从时尚杂志封面走下来的都市女王——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职业套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肉色丝袜衬得双腿修长笔直,脚下一双细高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节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头。
叶晨峰刚下车,还没来得及点根烟喘口气,人影一闪,邹琳琳已经翩然来到面前。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夹杂着撒娇般的控诉:“叶晨峰,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教我功夫的,结果呢?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话音未落,她竟突然伸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温热的指尖隔着衬衫传来触感,香气随风轻拂,她微微仰头,声音瞬间转柔:“晨峰,饿了吧?陪我去吃个饭嘛,就当补上那天欠我的‘第一课’。”
周围的师生纷纷侧目,有人窃窃私语:“那是新来的解剖学老师?哇,和谁这么亲密?”“不会吧,她不是一向高冷范儿吗?”
没人注意到,在人群边缘,一个身穿名牌运动装的男人正死死盯着这一幕。三十岁上下,眼神阴沉如墨,嘴角扬起一抹近乎扭曲的冷笑。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仿佛只要再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叶晨峰撕碎一般。
而这所有的情绪风暴中心,叶晨峰却只是淡淡一笑,任由她挽着自己往前走,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波澜——这女人,到底是真喜欢凑热闹,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怎样,这场戏,算是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