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绪不宁、暧昧拉扯又无处可逃的状态,足足折磨了容易慧五六天。她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一边不受控制地为那人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一边又无比怀念之前能倒头就睡的“悠闲”时光。
最重要的是,天天补课!真的受不了了!这比高中晚自习还折磨人!她来修仙界是为了躺平,不是为了参加学霸集训营的!
终于,在一次小课上,当司砚慈再次以指导为名,自然而然地靠近,手臂几乎环住她,呼吸再次拂过她敏感的耳际时,容易慧积压的情绪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猛地转过身,用力推开他——虽然没推动多少,但动作间的抗拒意味十足明显。
司砚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蹙眉看她:“怎么了?”
容易慧胸口起伏,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逼急了的小兽,不管不顾地喊道:“我不要再来上这小课了!”
空气瞬间凝固。
司砚慈脸上的浅淡笑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眸色骤然沉了下去,仿佛酝酿着风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冷意:“……你说什么?”
话已出口,容易慧索性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我说!我不要再来上这劳什子的小课了!天天来!烦死了!”
“为什么?”司砚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一步步逼近她,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逼近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但容易慧此刻被烦躁和委屈冲昏了头,仰着头和他对视,语速极快:“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我只想做个富家小姐,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我来这九天玄宗都不是我自愿的!是被逼的!你们干嘛一个个都来逼我?还有你!你一个编外导师,干嘛老是盯着我不放?我很烦啊!”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直直戳进司砚慈的心口。
我逼你?
我盯着你不放?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巨大的委屈和酸楚瞬间冲上他的头顶。他为了谁留在这九天玄宗?为了谁屈尊降贵来给一群低阶弟子讲课?为了谁天天想着法子给她开小灶,怕她落下修为?为了谁在她课上睡觉时不仅不忍苛责还想办法替她遮掩?
他所有的特殊对待,所有的耐心纵容,所有的步步为营,在她眼里,竟然全是逼迫和麻烦?
“我逼你?”司砚慈气极反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容易慧,你还有没有良心?我逼你什么了?嗯?你上课睡觉我说过你一句重话?你实践出错我可有真正罚过你?我给你开小课,是害你还是逼你?!”
他的指控让容易慧愣了一下,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心虚,但嘴上依旧不服软:“那你干嘛只抓着我一个人补课?不就是因为试炼那次……那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折磨我吗?我根本学不进去!”
“你学不进去还是我的错了?!”司砚慈简直要被她的歪理气笑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心底那股炽热的情感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剧烈翻腾着。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生平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地去靠近一个人,换来的就是她一句“折磨”?
“对!就是你的错!”容易慧被他捏得有点疼,又气又急,口不择言,“谁让你老是靠那么近!老是那样看着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却说不出后面的话。难道要说“因为你靠太近让我心跳加速没办法思考”吗?
两人对视着,火药味十足,空气中仿佛有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司砚慈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因为激动而急促呼吸的唇瓣,心里又气又痛,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容易慧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抹被深深刺痛却依旧强压着怒意的神色,不知怎么的,脑子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样。
所有的思考、所有的争吵、所有的委屈和烦躁,在那一刻全都汇聚成一种极其冲动、极其不合时宜的念头。
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尖,猛地向前一凑——
柔软而带着一丝凉意的唇瓣,精准地印在了司砚慈因为惊愕而微张的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司砚慈所有的怒火、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委屈和心痛,在这一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青涩又莽撞的亲吻,撞得粉碎。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上那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带着她身上特有的、甜甜的馨香。
容易慧也是一愣,仿佛被自己这大胆的举动吓到了,一触即离,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圆,里面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她……她刚才做了什么?!
司砚慈僵在原地,还保持着被她亲吻的姿势,眼底的风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迅速燎原的暗火。
他看着她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模样,看着她那因为刚刚亲吻过而显得格外水润红肿的唇瓣……
所有的不悦、所有的气愤,顷刻间烟消云散,溃不成军。
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几乎要将他理智淹没的狂喜和悸动。
原来……不是讨厌。
原来……她学不进去,是因为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唇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耳边炸响。
他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哪里还记得刚才的争吵?
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这个胆大包天又怂得可爱的小丫头。
空气死寂,只剩下两人同样剧烈的心跳声,和那暧昧到极点的、无声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