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三宝”小队在东区外围的探索渐入佳境。凭借着容易慧超常的感知、东方启迅猛的雷法以及炎煋沉稳强大的火攻，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地清理了几波低阶妖兽，采集了数种积分灵草，腰间的身份玉牌上，积分数字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着。
“照这个速度，咱们稳稳当当的，排名肯定不难看！”东方启清点着刚刚到手的一簇闪着微光的苔藓，语气乐观。
容易慧正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玉刀割取一株寄生在老树根部的幽蓝色菌类，头也不抬地笑道：“那是，咱们‘吉祥三宝’主打一个稳中求胜……嗯？”
她话音未落，动作忽然一顿，鼻翼再次轻微翕动，眉头蹙起：“好浓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很奇特的、冰冷的灵力残留……”
炎煋瞬间警惕，周身火灵之力隐而不发，目光如电般扫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那是更深处的一片密林，雾气愈发浓重，几乎化不开。
东方启也收敛了笑容，雷光在掌心吞吐：“有情况？是其他队伍遭遇袭击了？还是厉害的妖兽？”
“过去看看，小心点。”容易慧站起身，将菌类收好，神色多了几分认真。在这测试中，危险可能来自任何地方。
三人屏息凝神，循着那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和那股奇特的冰冷灵力波动，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拨开层层叠叠的湿滑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呼吸一窒。
一片狼藉的空地上，显然经历过一场短暂的激战。四周树木上有清晰的利刃划痕和焦黑的灼烧印记，地面更是被强大的力量轰出几个浅坑。而在空地中央，一个白色的身影背靠着一棵焦黑的断树，低垂着头，似是昏迷。
那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已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尤其是左肩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诡异的黑色寒气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渗出，阻止着伤口的愈合。他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仅凭那流畅的下颌线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以及即便重伤昏迷也依旧挺直的背脊，便能窥见其非凡的气度。
最令人心惊的是，即便他看似昏迷，周身仍下意识地萦绕着一层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压，与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奇特灵力同源，让东方启和炎煋瞬间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
“这……这是谁？”东方启压低声音，眼神惊疑不定，“好强的气息残留……他受伤前的实力绝对远超我们！”
炎煋目光凝重地点头，下意识地挡在了容易慧身前半步：“小心。此人来历不明，伤势古怪。”
容易慧却从炎煋身后探出脑袋，目光落在那一头耀眼的银发和即便狼狈也难掩风华的身形上，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卧槽……这哥们造型挺别致啊，受伤都伤得这么有氛围感……】
她目光下移，落在对方不断渗血、缠绕黑气的伤口上，医修容剑兰平日里絮絮叨叨的救人准则下意识冒了出来。“他伤得好重，那黑气好像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
东方启急忙拉住她：“慧慧！你干嘛？这人一看就不好惹，万一他是坏人呢？而且这测试里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炎煋也沉声道：“不明情况，贸然接近危险。”
容易慧当然知道队友的担心有道理，但看着那不断流逝的生机和那刺目的红，她作为现代人灵魂深处的急救意识还是占了上风，再加上……那张即便只看到下半张也惊为天人的脸，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这么好看死了太可惜”的念头。
“可是……他看起来快不行了。”容易慧抿了抿唇，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坚持和恳求，“煋哥，启哥，我们就看看？万一能救呢？见死不救总感觉道心会不稳啊……而且，万一他是九天玄宗请来的外援考核官之类的呢？救了他说不定有额外积分？”
她最后一句纯粹是瞎猜，但似乎起到了点作用。东方启和炎煋对视一眼，神色略有松动。考核官身份神秘，并非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那白衣男子似乎被他们的对话惊动，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闷哼，长睫颤了颤，艰难地抬起眼皮。
那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眸？
仿佛蕴藏着万年不化的寒冰与星辰寂灭的深邃，冰冷，疏离，却又因重伤而蒙上了一层脆弱的水光，眼尾微微泛红，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茫然地扫过警惕的东方启和炎煋，最后，落在了正探头望过来的容易慧脸上。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容易慧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那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却仿佛穿透了迷雾。随即，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睫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是薄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溢出几不可闻的气音：“……救……”
这一个微弱的求救信号，彻底击垮了容易慧本就摇摇欲坠的防备。她立刻从炎煋身后钻了出来：“你看！他求救呢！伤得这么重，不像是装的！”
她不再犹豫，快步上前，同时从储物手链里掏出容剑兰给她准备的顶级疗伤丹药和祛除异种能量的药散。
东方启和炎煋见状，虽然依旧警惕，但也只能无奈跟上，一左一右护在容易慧身边，紧盯着白衣男子的任何细微动作。
容易慧蹲下身，先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探查了一下那伤口处的黑色寒气，发现其性质阴寒诡异，但似乎被男子自身某种力量压制着，并未剧烈反噬。她稍稍放心，将药散小心地洒在伤口上。
药散触及黑气，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竟真的中和了一部分寒气。容易慧心中一喜，又取出一枚馥郁生香的疗伤丹药，试图喂入对方口中。
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头避开了丹药，涣散的目光再次聚焦，落在容易慧满是担忧和认真的小脸上，声音沙哑微弱：“……多谢……姑娘……不必……浪费灵丹……我自行……运功即可……”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运什么功！”容易慧有点急了，这人都虚弱得说话断断续续了还逞强，“快吃了！这丹药我家多的是，不浪费！”
说着，她不由分说，近乎是强塞般将丹药喂进了对方嘴里。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对方冰凉的薄唇，让她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耳根微微发热。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喉结滚动，顺从地将丹药咽下。丹药化开的暖流暂时驱散了他一丝寒意，脸色似乎好看了些许。
“……在下……司砚。”他缓了口气，声音依旧低哑，却清晰了不少，报出一个简单的名字，目光掠过容易慧和她身后严阵以待的两人，“多谢三位……出手相助。不知……三位是？”
“我们是九天玄宗的新生，在此进行入学测试。”容易慧见他似乎好转一些，松了口气，解释道，“你呢？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在这里？你的同伴呢？”
自称司砚的男子眼神黯淡了一瞬，低声道：“我与同伴……走散，遭遇……强大妖兽偷袭……侥幸逃脱……”他说话间，似乎牵动了伤口，又蹙眉闷哼一声，显得愈发脆弱。
东方启忍不住插话：“你说你遭遇妖兽？什么样的妖兽能把你伤成这样？”他依旧保持着怀疑。
司砚抬眸看了东方启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东方启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他虚弱地咳了两声：“形似巨蟒……通体漆黑……能吐蚀骨寒雾……我一时不察，被其毒牙所伤……”
这个描述倒是与他的伤势和残留气息有些吻合，让东方启和炎煋的疑心稍减。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容易慧问道，“你这伤得赶紧彻底清除那寒毒才行。”
司砚沉默片刻，看向容易慧，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恳请：“在下……可否暂时与三位同行？待我稍作恢复，清除些许寒毒，有了自保之力便离开……绝不会拖累三位。在此期间，我虽重伤，但尚有几分余力，或可……从旁协助，以报救命之恩。”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极低，配上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和重伤脆弱的气质，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容易慧瞬间心软了，看向两位队友：“我觉得……可以吧？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实力好像很强的样子，互相也有个照应？”
东方启看着司砚那张脸，又看看容易慧明显已经偏向对方的态度，撇了撇嘴，小声道：“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炎煋审视着司砚，他直觉此人绝不简单，那身经百战磨砺出的危机感仍在隐隐作痛。但眼下对方确实重伤，慧慧又坚持，他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可。但需约法三章，不得离开我等视线，若有异动……”他未尽之语带着明显的警告。
司砚微微颔首，语气虚弱却郑重：“理应如此。多谢三位信任。”
于是，“吉祥三宝”小队变成了临时四人行。
容易慧帮忙简单处理了伤口，东方启和炎煋则在周围警戒。
司砚盘膝坐好，闭目调息，周身开始弥漫起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混沌气息，缓缓驱散着伤口的黑气。他看起来专注而脆弱，毫无威胁。
然而，在他垂下眼睫、无人可见的角度，那毫无血色的薄唇边，极快极淡地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得手了。
计划……比预想中更为顺利。
尤其是，距离近了看，救他的这个小姑娘，比远处惊鸿一瞥时，还要生动有趣得多。
那双清澈眼眸里的担忧和纯粹，是他在之前的岁月中，极少见到的东西。
而此刻，这双眼睛正专注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