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足足十秒。
最终还是容易谦先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妹妹那堪比丐帮九袋长老的造型,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爆笑的冲动,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开口道:
“哟!容大小姐,您这是……刚从哪个灾后重建现场体验生活回来?还是说九天玄宗已经穷到要核心真传弟子去兼职掏烟囱了?”
东方启和炎煋本来还紧绷着神经,被容易谦这么一打岔,看着容易慧那副尊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憋住,肩膀一耸一耸的。
炎煋努力板着脸:“慧慧,你……没事吧?”只是那眼神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东方启更是直接:“慧慧,你这新造型……挺别致啊!特别有……那个,返璞归真的味道!”
连一向清冷的桑落落,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头发焦卷、衣衫褴褛的好友,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容易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战损版”皮肤,又抬头看了看这群明显在憋笑的家伙,额角青筋跳了跳。刚脱离险境的庆幸瞬间被一种名为“社死”的尴尬取代。
“喂!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她叉起腰,试图找回一点气势,可惜配合她现在的形象,毫无威慑力可言,“我可是刚从龙潭虎穴里爬出来!九死一生!懂不懂?!”
“懂,懂!”容易谦憋着笑,走上前,象征性地拍了拍她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辛苦了辛苦了,看出来了,确实挺‘虎穴’的,瞧给我们慧慧嚯嚯的。”
众人又是一阵低笑。
在一片调侃和略带放松的笑声中,只有一个人始终沉默。
司砚慈一步踏前,越过了还在开玩笑的容易谦,直接来到了容易慧面前。他没有说话,银白色的长发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微光,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狼狈的身影,里面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什么珍宝,小心翼翼地拂开她额前那几缕被燎焦、还沾着黑灰的碎发。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脸颊,感受到她似乎并无大碍的灵力波动,紧抿的唇角才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毫米。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确认她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明亮,精神尚可,除了些皮外伤和灵力消耗,确实如她留下的信息所言,暂无性命之忧。
“受伤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被他这样专注而心疼地看着,容易慧原本那点因为被调侃而升起的小恼火瞬间就熄灭了,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她摇了摇头,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没事,就是摔了几下,有点骨裂,吃了药好多了。主要是……比较费衣服。”她扯了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
司砚慈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衣服无所谓,你没事就好”。他脱下自己纤尘不染的外袍,动作自然地披在了容易慧肩上,将她那身“乞丐装”遮住了大半。
宽大还带着他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外袍裹在身上,容易慧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也……更显得她娇小狼狈了。
“啧。”容易谦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什么调侃的话。自家妹妹没事,比什么都强。
东方启和炎煋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炎煋开口道:“没事就好。慧慧,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那个长廊是怎么回事?”
桑落落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提到正事,容易慧神色一正,简单将自己被漩涡吸入后经历黑暗空间、无尽长廊以及各种“开门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自称人鱼族公主的姜衿雯。
“人鱼族?姜衿雯?”司砚慈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相关信息。
“她说她知道安全门的规律,想跟我合作,但我没信她。”容易慧补充道,“我觉得那地方邪门得很,突然冒出来的人,不可信。”
“做得对。”司砚慈沉声道,语气带着肯定。在这种未知险地,轻信往往是致命的。
“看来,抓你的人,布下的局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容易谦抱着臂,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个仓库,“这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
众人点头,救援小队成功汇合,但谜团并未解开,前路依然未知。只是,看着虽然狼狈却安然无恙的容易慧,大家的心都踏实了不少。
司砚慈默默地将容易慧护在身侧,那双始终落在她身上的眼眸里,心疼未曾褪去,更添了几分冰冷的杀意——对那个让她如此狼狈的幕后黑手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