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夜色裹着微凉的风,西市的灯笼虽亮着,却没了往日的喧闹——商户们按官府的吩咐闭了门,门板后偶尔透出的烛光,映着里面紧张的人影。只有巡夜的官差提着灯笼走过,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街巷里格外清晰,像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林晚晴站在行宫廊下,指尖的“同春”玉佩烫得几乎握不住,一股尖锐的戾气顺着掌心往心口钻,比在灞桥关卡时更甚,且隐隐分成两股——一股牢牢锁在西市深处的废弃货栈,另一股,竟朝着行宫后方的角门蔓延。“陛下,”她转身看向新帝,声音发紧,“李昭不止一队人!货栈里是主力,还有另一队黑石军,正绕往行宫后方!”
新帝刚接过西安府尹递来的巡查记录,闻言猛地抬头:“行宫后方?那里虽有侍卫值守,却多是负责后勤的,防备不如前门严密!”他立刻对侍卫统领下令,“加派五十精锐去角门,若见穿胡服、带弯刀的人,格杀勿论!”
侍卫统领领命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林晚晴望着西市的方向,玉佩的异动仍在加剧,她能模糊感知到货栈里的动静——有人在搬东西,金属碰撞的脆响,混着压低的指令声,正顺着风飘过来。“陛下,顾御史应该快到西市了,咱们得想办法牵制货栈里的黑石军,别让他们跟行宫后方的人汇合。”
新帝点头,目光落在案上的西安城防图:“让府尹带一队官差,去西市外围的街巷敲锣喊话,就说‘西域商队遭马匪劫掠,官府正在清剿’——先搅乱李昭的心神,让他以为咱们还没发现货栈的秘密。”
府尹立刻领命,很快,西市外围传来此起彼伏的锣声和喊话声。夜色里,那声音顺着街巷扩散,连行宫这边都能隐约听见。
而此时的西市废弃货栈内,李昭正站在一堆货箱旁,脸色阴沉得吓人。外面的锣声打乱了他的部署——原本计划让黑石军分两路行动,一队去巡查路线埋伏,一队去行宫后方制造混乱,可现在官府的动静,让他分不清是真的在清剿马匪,还是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
“大人,要不要暂缓行动?”上官云珠攥着弯刀,眼神里带着一丝慌意,“外面官差太多,咱们若是出去,怕是会被盯上。”
“缓什么!”李昭一脚踹翻身边的货箱,里面的短弩滚了一地,“新帝明日一早就会巡查,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机会了!让去行宫后方的人加快速度,先烧了行宫的粮仓,引开侍卫;这边的人,等粮仓起火,就立刻去巡查路线埋伏!”
黑石军们立刻行动,两个扮成平民的黑石军悄悄溜出货栈,朝着行宫后方跑去。他们刚拐过一个巷口,就撞见了顾御史带着的侍卫——顾御史刚到西市,就看见地上散落的西域皮毛(那是黑石军搬货时掉的),顺着痕迹追到了这里。
“拿下他们!”顾御史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冲上去。那两个黑石军想拔刀反抗,却被侍卫们按在地上,嘴里还死死咬着一块布——那是防止他们被抓后泄密的,可顾御史从他们腰间搜出了一枚黑色令牌,上面的“石”字,与之前在黑石山听说的黑石军令牌一模一样。
“货栈里果然是黑石军!”顾御史心头一沉,立刻对侍卫道,“一部分人盯着货栈,别让里面的人出来;另一部分人跟我去行宫后方——李昭肯定还有后手!”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行宫的方向奔去。而货栈里的李昭,还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被擒,正盯着外面的火光——他在等行宫粮仓起火的信号,却没等来火光亮起,反而等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外面被官差围了!”一个黑石军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慌,“他们拿着弓箭,把货栈的门和窗户都堵死了!”
李昭猛地转身,看向货栈深处的一个暗门——那是他早就留好的退路,通往西市外的一条密道。“走暗门!去巡查路线!就算行宫后方的人没成功,咱们也要在新帝巡查时杀了他!”
他带着黑石军往暗门跑去,可刚走到一半,就听见货栈外传来顾御史的声音:“李昭!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还能留你全尸!”
李昭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就要往旁边的油桶扔——那是他准备的最后一手,若是被围,就烧了货栈,跟官差们同归于尽。
而上官云珠看着李昭的动作,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想死,更不想跟李昭一起死在这货栈里。
此时的行宫后方,侍卫们已经在角门附近设好了埋伏,林晚晴的玉佩仍在发烫,却比之前弱了些——她知道,顾御史应该拦住了那队黑石军,可货栈里的动静,却让她心里发紧。
新帝站在行宫门口,望着西市的方向,夜色里隐约能看见货栈的轮廓。他知道,李昭绝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场较量,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风里的锣声渐渐停了,只剩下巡夜官差的脚步声,和货栈方向传来的隐约喊话。林晚晴摸了摸发烫的玉佩,突然察觉到一股更淡的戾气,正从西安城外的方向传来——那股气息,既不是黑石军,也不是李昭,倒像是……另一支隐藏的势力。
她心里猛地一沉:难道李昭在西域,不止藏了黑石军这一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