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衙·药庐
清晨微熹的光线透过窗棂,驱散了药庐内彻夜未散的凝重药味,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紧绷。陆明渊依旧昏迷在长榻上,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肩头伤口的青黑毒素在沈清漪彻夜未眠的金针疏导和敷药下,已褪去大半,只余红肿。只是眉宇间那抹因痛苦和剧毒侵蚀留下的虚弱,让人揪心。
柳如眉缩在角落的小凳上,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泪痕未干,手里绞着一方皱巴巴的帕子。她不敢再靠近哭闹,只是时不时用怯怯的、充满懊悔和内疚的眼神瞟向榻上的陆明渊和守在榻边、神色疲惫却依旧专注的沈清漪。那罐毒死的水蛭尸体,像一记无声的耳光,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莽撞的代价。
玲珑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地吹着气,想喂沈清漪喝几口。沈清漪却轻轻推开,她的目光越过窗棂,投向渐渐亮起的东方天际,清澈的眼底沉淀着忧虑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玲珑,”沈清漪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大人虽暂时脱险,但毒素未清,元气大伤,需静养数日。然沉船案线索刚现,靖王私印、敌国密函、醉鱼草毒源、县衙内鬼、水下刺客…桩桩件件,危机四伏!幕后之人绝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陆大人倒下,追查不能停!”
玲珑放下粥碗,小脸绷得紧紧的:“小姐,您说!要玲珑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玲珑绝不皱一下眉头!”
“刀山火海倒不必。”沈清漪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被凝重取代,“眼下最紧要的线索,便是那‘醉鱼草’!此毒源出苗疆,却出现在黑水滩水匪手中。昨日渔市封锁,虽惊动蛇鼠,但必有痕迹残留。‘黑鱼帮’疤脸张,盘踞黑水滩多年,垄断渔获、控制码头,与沉船案脱不了干系!他,就是找到毒源的关键!”
她站起身,走到药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箱子前,打开锁,里面并非药材,而是几套叠放整齐、颜色样式各异的粗布衣物,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零碎物件。
“小姐,这是…”玲珑好奇地凑过去。
“行走江湖,易容改扮,有时比金针良药更管用。”沈清漪取出一套靛蓝色、打着补丁、沾着些许鱼腥味的粗布衣裤,又拿出一块洗得发白的碎花头巾。“换上它。”
玲珑接过衣服,有些懵懂:“小姐…您让玲珑…扮成渔家女?”
“不错。”沈清漪肯定地点头,又从箱子里取出几个小瓷瓶和一个小木盒。“不仅要扮,还要扮得像!扮得真!”她打开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深褐色的粘稠膏体,“这是‘黄莲膏’,混以锅底灰和鱼鳞粉,涂抹于脸颈手臂,可令肌肤粗糙暗沉,如常年风吹日晒。”
她又打开木盒,里面是几绺长短不一、颜色暗淡的假发和胡须:“这是‘乱草须’,取自山中老藤,稍作修饰,可作鬓角或额前碎发,遮掩原本发际。”
最后,她拿起一个装着浑浊液体的小瓶:“‘沙砾水’,含微量细沙,滴入眼中片刻,可令眼白泛红血丝,眼神浑浊,如同操劳过度。”
玲珑看着这些“装备”,小嘴微张,眼中充满了惊奇和跃跃欲试:“小姐,您…您还会这个?”
“行走在外,技多不压身。家师所授,防身而已。”沈清漪淡淡解释,随即神情一肃,“玲珑,此去凶险。疤脸张凶名在外,手下耳目众多。你要扮作新来黑水滩投亲的渔家孤女‘翠花’,因家中遭灾,不得已来此卖鱼谋生。需记住几点:”
口音: 学几句清河下游‘螺蛳湾’一带的土话,尾音拖长,带点‘哩’、‘咯’的语气词。我教你几句常用语。
身世: 父母双亡,投奔远房表叔,表叔是‘黑鱼帮’小喽啰(编个名字),但刚病死(死无对证)。
目的: 卖鱼糊口,打听‘黑鱼帮’招不招洗衣做饭的帮工(便于接触)。
破绽: 你的手太细嫩,需用粗砂纸磨出些薄茧,指甲缝里塞些鱼鳞和泥垢。走路姿态也要改,不能轻快,要带点疲惫的拖沓。
沈清漪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帮玲珑涂抹黄莲膏,修饰鬓角,滴沙砾水。很快,一个皮肤粗糙暗黄、眼神带着疲惫血丝、鬓角散乱、穿着破旧靛蓝衣裤、浑身散发着淡淡鱼腥味的渔家少女“翠花”,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玲珑对着铜盆里的水影照了照,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记住,多看,多听,少说。尤其注意疤脸张本人,他右腕是否有七爪蛟刺青?帮众是否提及‘醉鱼’、‘药粉’、‘西南来客’等字眼?留意帮中是否有生面孔,或交易异常之人。”沈清漪最后叮嘱,将一个小巧的、装着几枚铜钱和几个干硬窝头的破旧布包塞给玲珑,“这是你的‘本钱’。万事小心,若有危险,立刻撤离!雷捕头会在渔市外围接应。”
“小姐放心!‘翠花’明白咯!”玲珑故意拖长了尾音,学得惟妙惟肖,眼中闪烁着兴奋和紧张的光芒。
黑水滩渔市
日头升高,驱散了晨雾,却驱不散渔市上空浓烈的鱼腥味、汗臭味和淤泥的腐败气息。狭窄拥挤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鱼摊。木盆里蹦跳的鲜鱼、案板上开膛破肚的死鱼、筐篓里晒着的咸鱼干…空气中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嘈杂声、鱼贩的吆喝声、苍蝇的嗡嗡声,混杂着污水横流的地面散发出的恶臭。
玲珑(翠花)挎着破布包,缩着肩膀,学着旁边几个渔女的样子,畏畏缩缩地挤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把布包摊在地上,上面摆着几条品相最差、半死不活的小杂鱼——这是她“斥巨资”从一个面相凶恶的鱼贩那里“批发”来的,还被对方不耐烦地多要了两个铜板。
“卖…卖鱼咯…”玲珑怯生生地开口,声音不大,带着螺蛳湾口音的拖沓尾音,“新鲜…刚捞的…便宜卖咯…”她努力模仿着周围渔女的麻木和疲惫,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目光看似低垂,实则飞快地扫视着周围。
渔市果然被惊动过。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在几个路口晃悠,眼神警惕。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几个“黑鱼帮”小头目,此刻也收敛了许多,只是眼神更加阴鸷,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像寻找猎物的鬣狗。
“喂!新来的?”旁边一个满脸横肉、叼着草根的胖渔妇斜眼打量着玲珑,“面生得很啊?哪片水混饭的?”
玲珑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用带着哭腔的螺蛳湾口音回答:“大…大姐…俺是螺蛳湾来的…叫翠花…家里遭了水灾…爹娘都没了…来投奔表叔王老栓…谁知…谁知表叔他…他前几日也病死了哩…”说着,还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沙砾水的功劳),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
“王老栓?”胖渔妇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哦…那个痨病鬼?死了?啧…晦气!那你咋办?就卖这几条死鱼崽子?”
“俺…俺就想卖点鱼…攒点钱…看…看能不能进‘黑鱼帮’…帮里洗洗涮涮…混口饭吃…”玲珑怯生生地说,眼神带着渴望。
“进黑鱼帮?”胖渔妇嗤笑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小丫头片子,想得倒美!疤爷的帮是那么好进的?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干啥?喂鱼啊?”
周围几个鱼贩也哄笑起来。
玲珑脸“涨得通红”(黄莲膏效果),低下头不说话了,一副备受打击的可怜样。心中却暗喜:第一步,融入环境,抛出“投亲”“想入帮”的饵,成功!
就在这时,渔市入口处一阵骚动!人群像被无形的力量分开,几个穿着黑色短打、满脸横肉、腰间鼓鼓囊囊的汉子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光头大汉走了进来!
那大汉约莫四十上下,一脸横肉,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暗红色刀疤,如同一条趴着的蜈蚣!他眼神凶戾,像刀子一样扫过人群,所过之处,喧闹的渔市瞬间安静了许多,鱼贩们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疤脸张!黑鱼帮帮主!
玲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把头埋得更低,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目标!
疤脸张显然心情极差,骂骂咧咧地走到一个鱼摊前,随手抓起一条肥美的鲈鱼掂了掂,也不问价,直接扔给身后的小弟。鱼摊老板敢怒不敢言。
“他娘的!晦气!”疤脸张啐了一口浓痰,声音粗嘎难听,“狗县令封了渔市,查个鸟毛!害老子少收多少孝敬钱!还有那帮废物!连个娘们都弄不死!”他显然是在骂昨天水下刺杀沈清漪失败的事情。
“疤爷息怒,”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师爷模样的人谄媚道,“那娘们身边有高手护着…不过,听说那姓陆的县令,昨晚在衙门里被人捅了!淬了‘醉鱼仙’的毒!这会儿怕是已经凉透了!”
“哦?”疤脸张凶戾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和快意,“真的假的?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尖嘴师爷压低声音,“是‘癸’字号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动手的是个‘木头人’(指伪装成张木头的死士),虽然折了,但那狗官肯定活不成!”
玲珑听得心头狂震!陆大人遇刺中毒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到疤脸张耳朵里了!而且他们称呼醉鱼草为“醉鱼仙”?还有“癸”字号?这明显是某个组织的内部代号!
“哈哈!好!死得好!”疤脸张痛快地大笑起来,脸上的刀疤扭曲着,更显狰狞,“妈的!敢查老子!这就是下场!告诉弟兄们,给老子盯紧了!那狗官一死,渔市封锁迟早要撤!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西南‘老鬼’那边新到的一批‘仙粉’,还等着咱们出船去接呢!耽误了买卖,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仙粉”?!西南“老鬼”?!
玲珑心中警铃大作!这“仙粉”八成就是提炼好的醉鱼草毒粉!“西南老鬼”就是毒源供货方!
“是!是!疤爷放心!”尖嘴师爷连连点头,随即又谄笑道,“疤爷,您看…这新到的‘龙宫贡’(指某种珍稀海鱼)…要不要给‘玉京的贵人’府上送两条去?也好…”
“送个屁!”疤脸张不耐烦地打断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最近风声紧!少他妈给老子惹事!玉京那边自有上头打点!管好你的嘴!该孝敬的时候,一分不会少!”
他一边说,一边烦躁地扯了扯自己右手的袖口。就在他抬手挥动的瞬间,玲珑眼尖地看到,他那粗壮的、布满汗毛的右手腕内侧,赫然刺着一条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青色蛟龙!那蛟龙生有七只利爪,爪尖锋锐,透着一股凶戾之气!
七爪蛟!与雷震描述的、玲珑易容探查前锁定的特征完全吻合!
玲珑强压心中的激动,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那几条可怜的鱼。
疤脸张发泄了一通,似乎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带着手下朝渔市深处走去,大概是去他控制的鱼行“视察”了。
玲珑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信息量太大了!醉鱼草毒粉叫“仙粉”,供货方是西南“老鬼”,近期有交易!疤脸张手腕有七爪蛟刺青!他还提及了“玉京贵人”和“上头”!
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她想起沈清漪的交代,若有重要发现,可去渔市东头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下,学三声猫叫,雷震会在附近接应。
她收拾起破布包(鱼一条没卖出去),低着头,顺着人流,小心翼翼地朝东头走去。渔市嘈杂,人流如织,她努力保持着“翠花”的畏缩姿态。
快到那棵歪脖子老柳树时,玲珑放慢脚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个卖虾酱的摊子,一个穿着破旧蓑衣、戴着大斗笠、身形魁梧的“渔夫”正蹲在那里,背对着她,似乎在挑拣虾酱。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一头披着蓑衣的熊!尤其是那蒲扇般的大手,跟虾酱罐子一比,显得格外巨大滑稽。
玲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是雷震!这伪装…也太敷衍了吧?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她定了定神,走到老柳树下,假装被树根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蹲下身,趁机飞快地学了三声猫叫:“喵~喵~喵~”声音不大,却清晰。
那蹲在虾酱摊前的“渔夫”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蓑衣上的灰(其实没灰),拎起一罐刚买的虾酱,状似无意地朝老柳树这边溜达过来。
就在雷震快要靠近玲珑时,异变突生!
“喂!卖鱼的丫头!”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玲珑身后响起!
玲珑心里咯噔一下!是疤脸张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刚才跟在疤脸张后面的一个!
那小喽啰叼着根鱼刺,吊儿郎当地走过来,一脚踢了踢玲珑装鱼的破布包:“就你这几条死鱼烂虾,卖到明年也卖不出去!蹲这老柳树下干啥?等野汉子啊?”
玲珑吓得一哆嗦(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紧张),赶紧站起来,低着头,用螺蛳湾口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大哥…俺…俺就是走累了…歇…歇会儿…”
“歇会儿?”小喽啰嘿嘿一笑,眼神不怀好意地在玲珑(易容后)粗糙暗黄的脸上扫了扫,又落在她虽然穿着破旧但难掩窈窕的身段上,“小模样是差了点,不过这身段儿…嘿嘿,跟哥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比你卖鱼挣得多!”
他说着,竟伸手要来拉玲珑的胳膊!
玲珑心里警铃大作!这要是被他拉走,身份肯定暴露!她一边后退躲闪,一边急中生智,指着小喽罗身后惊恐地尖叫:“啊!蛇!有蛇!”
“蛇?!”小喽啰下意识地一回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喵嗷——!!!”
一声惊天动地、完全不似猫叫、倒像被踩了尾巴的野驴嘶鸣般的“猫叫”,猛地从旁边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只见那戴着大斗笠的“渔夫”雷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手猛地推开那小喽啰,另一手则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顺手扶了差点摔倒的玲珑一把!同时,他那破锣嗓子还故意拔高了调门嚷嚷:“哎哟喂!你这小瘪三!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了?!当俺们黑水滩的爷们儿都是死人啊?!”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那小喽罗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惊又怒:“你…你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老子是你祖宗!”雷震把斗笠往下压了压(其实更显眼了),挺起胸膛,故意露出蓑衣下鼓胀的肌肉,瓮声瓮气地骂道,“滚!再让老子看见你欺负这丫头,把你扔河里喂王八!”
他本就身材魁梧,此刻故意发怒,气势更是骇人。那小喽啰看了看雷震的身板,又看了看周围指指点点的渔民,知道讨不了好,色厉内荏地骂了句“走着瞧!”,悻悻地溜走了。
雷震这才转向“吓呆了”的玲珑,粗声粗气,却压低了声音:“丫头!没事吧?这地儿乱!赶紧回家去!”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将一个小巧的、折叠起来的油纸包塞进了玲珑挎着的破布包里!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玲珑会意,赶紧低着头,带着哭腔:“谢…谢谢大哥…俺…俺这就走…”说完,抱着破布包,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挤出人群,消失在渔市的另一头。
雷震看着玲珑安全离开,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自己那声“猫叫”…是不是太响了点?他挠了挠头(斗笠差点掉),拎起那罐齁咸的虾酱,也准备开溜。
就在这时,他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低头一看,一只脏兮兮的野猫正蹲在他脚边,仰着头,绿油油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然后…
“喵~”
野猫发出了一声标准的、带着疑惑的猫叫,仿佛在问:哥们儿,你刚才那嗓子…是几个意思?
雷震:“……” 他黝黑的脸皮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只不识趣的野猫,低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公猫叫春啊?!”吼完,也顾不上虾酱了(太咸),把罐子往旁边卖咸鱼的老汉摊上一塞(老汉一脸懵),压了压斗笠,臊眉耷眼地快步逃离了现场。身后,隐约传来那只野猫更加疑惑的、连绵不绝的“喵喵”声。
县衙·僻静角门
玲珑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从一处偏僻的角门溜回县衙。她直奔药庐隔壁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小屋——这是沈清漪让她换装和汇报的地方。
沈清漪早已等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看到玲珑安全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小姐!有重大发现!”玲珑顾不上卸妆,立刻将雷震塞给她的油纸包拿出来展开,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条七爪蛟的图案,旁边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疤脸张,七爪蛟!亲见!醉鱼草毒称‘仙粉’!西南‘老鬼’供货!近日有交易!提及‘癸’字号死士!‘玉京贵人’及‘上头’!”
“还有!”玲珑喘了口气,补充道,“疤脸张亲口说,西南‘老鬼’新到一批‘仙粉’,等着他们出船去接!他心情很坏,因为渔市封锁耽误了交易!他还骂了陆大人,说大人遇刺中毒是‘癸’字号那边传的消息,还说大人‘活不成’!对了,他手腕上的刺青,跟雷捕头之前说的完全一样!那七只爪子,画得可凶了!”
沈清漪看着纸上的信息和玲珑激动的汇报,眼中精光连闪!疤脸张!七爪蛟!仙粉!西南老鬼!交易在即!还有“癸”字号和“玉京贵人”的线索!玲珑这一趟,收获巨大!
“好!好一个‘翠花’!”沈清漪忍不住赞道,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立了大功!快卸妆,好好歇息!这些线索,至关重要!”
玲珑嘿嘿一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顶着粗糙暗黄的脸):“那是!小姐您教的易容术真管用!那疤脸张就在俺眼皮子底下,一点都没发现!就是…就是雷捕头…”她想起雷震那声惊天动地的“猫叫”和最后被野猫“嘲讽”的窘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那伪装…还有那声猫叫…哈哈哈…”
沈清漪也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但眼神很快又凝重起来。交易在即,疤脸张这条毒蛟,必须尽快锁死!而雷震那笨拙却有效的掩护,也让她心中微暖。她看向药庐方向,陆明渊尚未苏醒,但追查的脚步,绝不能停。这鱼市的暗流,已被“翠花”搅动,接下来,就看如何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