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震惊所有人,所有人也都看着无风。
身边单鹏慌了,站起来,说道:“无风不是这个意思,独立大队申请——”
无风抬手拉住单鹏胳膊,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先跟着司令部一起撤退。”
张启发看了一眼无风,目光充满复杂,这小子难道怕了?这不是他的性格啊。不管他了,张启发扭头看着陆文亭:“既然这样,我还是建议由第一总队留下。”
陆文亭点了点头:“好,但兵力不要太多,留下一个中队。”
不容张启发和刘鸿宇说话,陆文亭又接着下达命令:“二总队、独立大队跟随支队一起行动,今天天黑后集结出发,三总队向西南方向隐蔽,距离路线,由江大队长制定。一总队另外两个中队,天黑后向北出发,越过陇海线,向湖西支队靠拢,并保持与留下中队联系,随时增援。”
命令即下,有意见也要保留,而且随即散会,分头准备。
走出屋门,来到院子,单鹏揪住无风胳膊,就要问他怎么回事。
无风却甩开他,与江月明说话:“你回来了,我姐呢?”
“她还在四支队。”这个不是问及私事的时候,江月明立即岔开话题,其实他也想知道,无风到底怎么回事。他说道:“你小子怎么了,不当刺头了?”
无风纠正道:“什么刺头,我们是尖刀。”
“对啊,可你小子怎么畏缩不前了?”江月明又接着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找时间再和你解释。”无风不想说,想搪塞过去。
江月明看出无风心思,无奈地说:“哪还有时间啊。”
说着,几个人走出院子。吴德奎凑过来,小声告诉江月明:“老江,张副司令对无风很有意见。”
“啊,怎么回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江月明其实为无风担心,但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张启发顶替陆文亭,当了司令员,就无风这浑身本事,也不舍得一脚把无风踢开。
“这家伙搞训练,自己都伤了自己七名战士,我和三才去看了一眼,老单都被打的头破血流——我没夸张吧?”说着,吴德奎看了一眼单鹏。
上次吴德奎和赵三才去小宋庄,单鹏在训练,没顾得上和吴德奎说话。这个帽子扣在了无风头上,单鹏不得不站出来澄清:“这不是无风的主意,是我让这么干的。”
江月明还在寻思,就无风这石破天惊的性格,肯定能干出这样石破天惊的事来。没想到,竟然是单鹏主意,他扭头看看单鹏,又看看无风,不由笑道:“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天衣无缝的好搭档。”
吴德奎也在吃惊,他不相信温文尔雅的表哥能想出如此残暴的训练方式,但看着无风淡然表情,还有单鹏脸上的认真,不由摇了摇头:“表哥啊,现在我终于明白那句话了。”
“哪句话?”无风问道。
吴德奎笑道:“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假神。”
无风冲吴德奎翻了翻白眼:“你啥意思啊?”
“还啥意思,这都听不懂。”江月明说了无风一句,又说道:“这刚见面,又要分开,咱们各自保重吧。”
“保重。”吴德奎说着,握了握江月明的手。
无风刚伸出右手,忽然通信员跑出来:“陈大队长,司令员找你。”
“哈哈,无风,鉴于你刚才表现,司令员这要给你开小灶了。”江月明假装幸灾乐祸。
吴德奎接过话头:“那是,司令员最得意的得力干将,今天成了斗败的公鸡,他老人家能高兴?”
“你到底怎么了?”江月明问无风。
无风生气地指了指两个人:“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独立大原本就四十多人,又伤亡十五,现在有了一百五十人,但一百二十名队员是新兵,给你俩要几个老兵,都一个个成了铁公鸡,呦呦这个不行——”
说着,无风紧紧抱着双拳,蜷缩着身体,装作抠搜模样。
江月明没闹明白:“你这家伙,还怪我们头上了!”
“不和你说了,我去见司令员,再见!”无风说着,装作生气,转身又回了院子。
吴德奎却明白了,对江月明和单鹏说:“无风这家伙已深谙用兵之道了。”
司令部的屋内,张启发也在说着无风。因为独立大队训练太出格,张启发觉得无风像被惯坏的孩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他担心无风这种状态会持续下去,所以不想让无风带领独立大队留下。
但让张启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三个总队长都请求留下牵制敌人,唯独无风不仅不不主动提出留下,反而要和司令部一起撤退,这完全在意料之中。以无风性格,不让他留下,他应该急眼才对。
张启发问陆文亭:“司令员,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陆文亭仍右手拿着铅笔,趴在桌上,看着地图,头也不抬地反问张启发:“你说无风会有什么情况?”
张启发皱了皱眉头,小声说:“他打仗打怕了?”
陆文亭笑了一声:“哈,他会怕?开玩笑。我看你怕了,他都不会怕。”
“那他怎么了?”张启发又一阵迷离。
陆文亭已知道无风肯定有原因,而且他并不是完全把话说死,要跟司令部一起撤退。无风说的是,先跟司令部撤退。这个“先”字,就说明无风肚子里有文章。
而且,陆文亭也已猜出了大概,于是扔下手中铅笔,说道:“独立大队四分之三都是新兵,从没上过战场,第一仗就要面临大批鬼子和二鬼子,也只能先隐蔽躲着,所以,我估计无风是担心影响战士们士气。”
陆文亭又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无风想先跳到外围,打上一仗,让兄弟们见见血,再钻回来?”
陆文亭点了点头:“对,我觉得就是这个意思。”
张启发不由抬起头:“我的天,要是无风真这么想,就太懂用兵之道了,可那家伙,才当兵一年啊!”
陆文亭看见走进院子的无风,冲张启发嘘了一声,低声说:“那家伙来了,你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