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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小四儿领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正是客栈的店家。萧立武连忙起身开门,将两人让进房内。小四儿识趣地反手带上房门,只留他与店家相对而立。

店家穿着一身浆洗得平整的青布长衫,鬓角已有些花白,颔下的胡须却梳理得顺滑光亮,一看便知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他目光温和地打量着萧立武,先开口问道:“不知客官住得还满意否?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萧立武点了点头,没打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店家的客栈干净舒适,住得很舒心。只是我瞧着贵店的生意似乎不算红火,反观街头那几家酒楼,倒是门庭若市。不知道店家有没有想过,与他们争一争客源?”

店家闻言,笑着摆了摆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客官有所不知,那几家酒楼背后都有靠山——要么是镇上的乡绅入了股,要么是官府里有人照拂。我这小客栈没什么背景,就算一时抢过了生意,也未必能长久,反倒容易惹祸上身。”

萧立武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故作惋惜:“既然如此,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想着能为店家添一笔收入,没料到还有这层顾虑,倒是打扰了。”说罢,他作势要结束话题,故意表现出放弃的姿态。

店家果然迟疑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客官……莫非真有办法?”他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补充道,“若真能有法子,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只是得先说好,不能伤了与那几家的和气。”

萧立武见他松了口,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自然,和气生财嘛。我只是为店家添几道特色菜肴,多吸引点客人而已。”

“哦?”店家眼睛一亮,身子往前倾了倾,语气里满是好奇,如果只是几道菜肴那倒不会与那几家起过大的争执,“不知是何菜肴?有何特别之处?”

“此事不急。”萧立武摆了摆手,故意卖了个关子,“眼下只缺一样器具,等我准备好,再请店家亲眼看看、亲口尝尝,到时候您自然信得过我。”

见他说得笃定,店家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当即拱手道:“好!我就静候客官佳音。”

店家刚出门,萧立武就带着钱袋出了客栈,直奔镇中的铁匠铺。铺子门口,一个赤着上身的铁匠正挥着铁锤,“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火星子溅在地上,很快又熄灭了。萧立武走上前,高声问道:“店家,能定制铁器吗?”

铁匠头也不抬,直到将手中的铁块锻打成型,才用搭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汗,粗声问道:“要打什么兵器?刀还是剑?”

“不是兵器,就是个做菜用的小物件。”萧立武连忙解释。

铁匠愣了愣,随即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做菜的物件?有多小?”

萧立武用手比画了个小口锅大小的形状:“差不多这么大,深底,带盖。”

铁匠挠了挠头,一脸迷糊:“没听过做菜要这种物件的。”

萧立武问道:“有纸笔吗?”

“你觉得一个铁匠干得了纸笔的活吗?”那铁匠打趣道。

萧立武一拍脑门,果然不是小说影视剧,又被坑了。他环顾四周,捡起地上一根小铁钉,在铁匠铺的泥地上画了起来:深底锅身,锅沿两侧各有一个卡扣式的耳,锅盖边缘有两个对应的卡块,锅与盖的接口做成台阶状,能牢牢扣合。

铁匠凑过来看了两眼,顿时明白了:“嗨,就这么个简单的玩意?能做!你要几个?”

“先做一个试试,要是能用,后续可能还要七八个。”萧立武说道。

“三角银一个,明天一早来取。”铁匠报了价,伸手接过萧立武递来的碎银,从墙角翻出一块刻着“何”字的木牌,“拿着这个,明天凭牌取货,错不了。”

搞定铁器,萧立武又去了集市。虽说已近傍晚,集市上的摊位却没少多少,只是买东西的人少了些。他走到一个猪肉摊前,摊主立马热情地招呼:“客官要点什么?今天的肉新鲜得很,刚宰的猪,一斤二十文。”

“有整头猪或者半片猪吗?什么价?”萧立武问道。

摊主眼睛一亮,连忙拍了拍案板上的肉:“有!整头三两银,半片一两五。客官要是全要,我还能再便宜点!”

“今天先看看,改天让人来定。”萧立武没当场下单,转身又去了药铺,买了些干药材,才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萧立武先去铁匠铺取了定制的锅子——铁件打磨得光滑,卡扣也严丝合缝,比他预想中还要好。他捧着锅子回到客栈,直接找店家去了后厨。

“店家,咱们先把话说在前头。”萧立武将锅子放在灶台上,语气认真,“这道菜的法子,我只卖你一家。我现在演示怎么做,你看完后给个价。要是价格合适,咱们就继续合作;要是不合适,这法子你也能用,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找你麻烦。”

店家连忙点头:“客官放心。在商当以信为本,自然依客官之言。”

萧立武将锅子递给后厨的主厨——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吩咐道:“先把锅洗干净,烧红后用冷水冲一遍,再用青菜干炒一下,去去铁腥味。”主厨虽疑惑,却还是依言照做,很快就把锅处理好了。

“接下来,往锅里放一半清水,加一勺米酒、一勺盐。”萧立武一边说,一边指着案板上的猪肉,“把肉切成一指长的条状,皮面上多扎些针孔,然后放进锅里,用大火煮。”

主厨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把肉下锅了。水面很快浮起一层血沫,萧立武让主厨仔细撇干净,直到肉块变得紧致,才让人捞出来放进冷水里浸泡。接着,他重新洗锅,加了同样多的清水和米酒,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材,倒了些进去,盖上锅盖,旋转着扣紧卡扣,最后在锅盖上放了个小碗,倒了半碗水。

“等碗里的水变烫,就能关火了。”萧立武解释道。

没等多久,店家就忍不住伸手试了试碗里的水,连忙说道:“烫了烫了,差不多了吧?”

萧立武上前摸了摸碗壁,点头道:“可以了。”主厨赶紧把锅端下来,按吩咐用冷水浇在锅盖上降温,待不烫手后,轻轻一转,锅盖“咔嗒”一声打开。

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药材的醇厚,闻得后厨几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主厨把肉倒进盆里,切下一小块递给店家。店家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顿时亮了:“好!腥味全没了,肉香还这么浓,真是道好菜!”

“这只是半成品。”萧立武笑着摇了摇头。

“半成品?”店家更惊讶了——半成品都这么好吃,成品得多惊艳?

萧立武说道:“现在我已经展现自己的诚意了,不知道店家的价格如何?”

店家看着满盆的猪肉,心中很是欢喜,有了这道美食,他家的生意至少翻一倍,即便不能与另外几家相比,但也能有立足之地,他不想放弃。于是开口道:“如果只是这道菜,确实难以撑起店面,如果能有更好的,那咱家的生意必定大火,这个价格不好开,还请客官能给个心理价。”

萧立武想了想,说道:“用这个材料至少可做出十道不同味的菜来,所以我也不想狮子大开口,每月定钱4两,外加每道菜5文的外例钱。”

那店家很是开心,直接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成交!”

这下轮到萧立武不解了,问店家道:“店家,你就不还还价吗?”

那店家哈哈一笑道:“客官想必不是做生意的,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么低的价格来。”

萧立武纳闷,低了吗?

那店家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客官已经给了很丰厚的条件了——至少十道菜,口味还不同,要知道,每道菜的推出,都是主厨一辈子的心血,一个主厨能有一两道拿手的好菜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客官一下就来十道,这得多大的能耐,不管您开多高价,我要是不答应,那就真没有富贵命了。我要多谢客官您这位贵人啊。”

萧立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在现世一道不起眼的菜会在这个世界有这么大的反响,看来真是小看了厨师这一行的难度了。反过来一想,难怪在旧社会,厨师是一个铁饭碗。

萧立武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那能不能提一提价?”

那店家哈哈一笑,直接带着萧立武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小声说道:“客官,您的事小四跟我也说了一点,您志在学武,可能看不上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但英雄也有受困时,您要是不嫌弃咱这小店,以后您学武的开支都记在小店这,您看如何?”

萧立武立马警觉起来:“店家何意?”

那店家解释道:“如今的武馆不再是以前的武馆,以前一月三两能学到本事,但现在怕是五两都难保证,所以您进武馆怕是一时半会学不到多少本事。我观客官是有志之人,不应该埋没此间,所以才想到支助一二,望客官不弃。”说完还行了一礼。

这下真把萧立武给感动到了,来这个世界,他是真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自己的身份出了岔子,但没承想自己随意找的一家店,不止小二,连店家都对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这让他怎能不动容。

萧立武学着店家样子,深深地回礼道:“店家大恩,我萧立武日后若有出息,当百倍报之。”

店家虚抚一把,转身向自己的衣柜走去,直接从钱箱里拿出一张钱票递给萧立武道:“这点钱,应该能让客官有个好的开头。”

其他字萧立武不认识,但是一百两三字他还是能猜出的,他也不矫情,收下了,然后说道:“那店家,我来教你那十道菜如何做吧!”

萧立武也不含糊,从梅菜扣肉到粉蒸肉,从小炒肉再到炖肉,他将现世只要能想到的肉菜做法一一仔细讲解给店家,连最细微的调味比例都没落下。他还建议:“每桌客人来,先送一小碟试吃,好吃再点,这样能更快打开名气。”

店家照着萧立武的建议做了。没几天,客栈的名气就传开了——只推出两道菜,食客就比以前多了三倍,小四儿忙得脚不沾地,连账房都得出来帮忙端盘子。店家只好又请了个厨子和一个小二,客栈里里外外,终于又恢复了忙碌而有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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