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亿告别了柳师姐,将《万灵膳谱》小心收好,心中对这位毫无灵根却执着于灵膳之道的师姐更多了几分敬佩。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斜,但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正好去看看胡师弟。”吴亿自语道,御剑而起,朝着画仙峰方向飞去。
画仙峰依旧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峰顶似有一层淡淡的墨色晕染,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吴亿落在山腰处的青石平台上,这里正是胡有志的洞府所在。
胡有志的洞府外种着一片墨竹,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絮语。吴亿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夸张的哀嚎:
“吴师兄!你太不地道了!”
洞府门“砰”地被推开,胡有志圆滚滚的身影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支蘸满颜料的画笔,脸上、衣袍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墨迹,活像个打翻的调色盘。他瞪大眼睛,指着吴亿控诉道:“你自己跑去北境看雪域美人,几年不回宗门!”
吴亿一愣,随即失笑:“胡师弟,我那是去救人,不是看美人。”
“骗人!”胡有志痛心疾首地摇头,“张小宝刚刚都跟我说了,北境海象族的姑娘们个个肤白貌美,身姿矫健,尤其擅长冰上起舞,那叫一个仙姿玉骨……”他越说越激动,画笔在空中挥舞,甩出几滴朱砂红墨,差点溅到吴亿脸上。
吴亿侧身避开,无奈道:“胡师弟,你先把笔放下。”
胡有志这才回过神,讪讪地收起画笔,但嘴上仍不依不饶:“那你总该带点‘素材’回来吧?雪域风情的画卷、美人图册,再不济,口述几句让我画一幅也行啊!”
吴亿哭笑不得,从储物袋里取出几块晶莹剔透的冰晶石和几株雪域特有的灵植:“胡师弟,这些是北境苔原带回的特产,或许对你作画有些帮助。”
胡有志接过看了看,却叹了口气:“感谢师兄好意,但我们画仙峰一脉修行,不是靠这些天材地宝。”他摩挲着手中的冰晶石,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画道修行,重在感悟天地韵律,捕捉万物神韵。”
他说着,突然将冰晶石高高举起,对着夕阳。七彩光芒透过晶体折射在石壁上,竟自然形成了一幅变幻莫测的光影画卷。
“你看!”胡有志兴奋地指着光影,“这才是真正的画材!北境极光在冰晶中的折射,雪原朔风在石纹间的流动...”他转身冲进洞府,很快抱出一卷空白的灵绢,“师兄快帮我固定住光线角度!”
吴亿被他的热情感染,接过冰晶石按照特定角度固定。胡有志则全神贯注地提笔作画,笔尖在灵绢上快速游走,竟是在追捕那些瞬息万变的光影。
令人称奇的是,他的画笔每次落下,那些本该转瞬即逝的光影就像被定格一般,渐渐在灵绢上凝聚成形。一个时辰后,一幅《冰魄极光图》已然成型——画中极光流转的韵律,竟与吴亿在北境亲眼所见的一般无二!
“这就是我们画道的修行。”胡有志放下画笔,额头已见汗珠,“不是简单地临摹外形,而是捕捉天地间最本真的。”
吴亿看着胡有志那幅《冰魄极光图》,心中震撼不已。画中极光流转的韵律,竟隐隐与天地灵气共鸣,仿佛将北境那片苍茫雪原的“神韵”尽数捕捉。
他正想赞叹几句,却见胡有志突然凑近:“吴师兄,你什么时候再去北境?”
吴亿一愣:“胡师弟为何这么问?”
胡有志搓着手,满脸期待:“当然是跟你一起去啊!小宝师兄给我说了,北境局势未稳,你肯定还要再去的,对吧?”他越说越兴奋,“带上我!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吴亿迟疑道:“北境凶险,战事未平,胡师弟还是留在宗门比较稳妥……”
“哎呀,吴师兄!”胡有志急得直跺脚,“我虽是画修,但好歹也是筑基修士!再说了——”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的‘点灵笔’可不只是用来画美人图的。”
他转身冲回洞府,片刻后捧出一卷古朴的卷轴,郑重地递给吴亿:“这是我们画仙峰秘传的《山河禁制图录》,里面记载了如何以画入阵,以墨封灵。若能参悟,画作可成禁制,一笔封敌,一墨困仙!”
吴亿翻开卷轴,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画诀交织,每一幅示例图都暗藏玄机——有墨龙腾空化锁链的“缚灵图”,有山水重叠成迷阵的“困仙卷”,甚至还有以血为引、画地为牢的“禁断之术”。
“这……”吴亿心头一震,“胡师弟,这些画道禁制,你能施展?”
胡有志嘿嘿一笑:“目前只会三成,但若去了北境,实战磨砺,必能精进!”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而且,北境雪原浩瀚,极光绚烂,正是感悟‘天地大势’的绝佳之地!若能画尽北境风雪,我的画道必能突破!”
吴亿沉吟片刻,想到胡有志的画道确实玄妙,若真能如他所说以画成阵,或许对北境之行大有助益。
“好。”吴亿终于点头,“若宗门准许,我便带你同去。”
“放心我师父已经点头了!他说我卡在筑基中期太久,在宗门里闷不出天地真意,该出去走走,见识真正的‘大千泼墨’了!”
胡有志欢呼一声,转身就往洞府里冲:“等我收拾画具!对了,还得准备特制的‘雪纹灵绢’和‘寒墨’……”
吴亿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无奈摇头,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这位画痴师弟,虽看似跳脱,但那份对“道”的执着,却比许多修士都要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