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屏上的螺旋状能量流仍在攀升，刺耳的警报声贯穿铁砧城主控室。林深站在指挥台前，右手按在金属面板上，异能尚未完全恢复，指尖只能感知到微弱的电流反馈。他刚要下令加强边境监控，通讯频道突然炸开一阵杂音。
“北线巡逻队遭遇火力压制！重复，三号区域遭突袭——”
声音戛然而止。
林深猛地抬头，王浩已冲进控制室，手里拎着信号增强器，脸色发沉：“是黄河堡垒的机械化编队，从废弃输水渠穿插进来，目标直指运输车队。”
苏晚的手指在数据板上飞速滑动，调出实时热成像图。画面中，数十个红点正快速合围一支缓慢移动的车队——那是刚从岭南换回的抗蚀植物种子，装在特制温控箱里，一旦损毁，整个生态重建计划将推迟三年。
“陈峰带队在外围警戒。”她声音绷紧，“现在被堵在变电站废墟东侧，敌方至少两个装甲连。”
林深一拳砸向桌面，金属表面瞬间凹陷：“通知守夜人全部出动，攻城车立刻启动。”
王浩已经抓起工具包往门外跑：“我带维修组跟上，脉冲炮得提前充能。”
***
陈峰伏在翻倒的巡防车后，左臂支架发出细微的嗡鸣。刚才一次急转避让炮击时撞上了钢筋，皮下紫线隐隐发烫，他知道那是暗蚀结晶残留在骨缝里的反应，但此刻没时间处理。
副官趴在十米外的掩体后喊：“陈队！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伤员还没上车，重型装备也动不了！”
他没回头，只抬手做了个手势：继续后撤，走北线隧道。
车队正沿着旧地铁通风井入口缓缓推进，那里地势低，装甲车难以追击，但需要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远处尘土扬起，三辆重型突击车呈扇形压来，炮口已经开始校准。
陈峰摸了摸腰间的遥控器，想起三天前在这片区域埋下的电磁雷阵。原计划是用来防备尸潮反扑，没想到先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支架，金属外壳有道裂痕，但导电性还在。如果主控线路断了，还能手动接通。
“你们走。”他对副官说，“我拖住他们。”
“你疯了？一个人怎么挡？”副官瞪眼。
“我不是一个人。”陈峰扯了下嘴角，“我是铁砧城的盾。”
他翻身上车，引擎轰然启动，巡防车猛踩油门冲出掩体，直奔敌阵侧翼。车载广播被他手动开启，最大音量传出一句话：
“想拿种子？先过我这关！”
炮火立刻转向。
第一发高爆弹擦过车尾，整辆车腾空翻滚，砸进一片碎石堆。陈峰解开安全带，右肩脱臼，靠左手撑着爬出来。他踉跄几步，躲进变电站残骸后的水泥基座。
敌方装甲车开始减速包围，显然不想毁掉运输目标。但他们不会给撤离留出足够时间。
陈峰掏出遥控器，按下引爆键。
没有反应。
他皱眉，再次按下，依旧静默。
主控线路断了。
他低头看向左臂，支架外层已因撞击变形，内芯裸露。只要把它拆下来，接入地下雷阵的手动触发节点，就能引爆炸弹。但那样一来，他将彻底失去行动辅助系统，而且一旦电流反冲，可能激活体内残留的暗蚀结晶。
可车队还有三分之二没撤出去。
他咬牙，用匕首撬开固定卡扣，硬生生把支架从接口拔出。剧痛顺着神经窜上大脑，额角青筋暴起。他靠着墙根蹲下，喘了几口气，拖着支架爬向基座下方的检修口。
五百米外，敌方前锋已逼近至射程边缘。
他掀开盖板，露出一截断裂的电缆。将支架金属端插入裸露线头，另一端连上脉冲手雷的引信模块，最后把两枚手雷串联进主电路。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墙边，掏出耳麦，声音低哑：“深子，我给你争取三分钟。”
然后按下开关。
蓝光从地面裂缝中喷涌而出，电磁脉冲如风暴席卷整片区域。六辆装甲车的动力系统瞬间瘫痪，炮塔停滞，引擎熄火。冲击波掀起飞石与残骸，陈峰被掀翻数米，背部重重撞上一根断裂的钢筋柱。
他咳出一口血，视线模糊了一瞬。
烟尘中，运输车队的最后一辆车终于驶入隧道入口，尾灯渐远。
王浩的声音忽然在耳麦里响起：“陈队！攻城车正在路上，撑住！”
陈峰勉强动了动手指，重新接上备用电池。耳麦信号断断续续，但他听清了。
他慢慢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车队尾灯，低声回应：“告诉深子……种子没事就好。”
前方尘雾中，几个黑影开始移动。是敌方步兵残部，正朝他的位置逼近。
他捡起落在旁边的脉冲步枪，检查弹匣。还剩半匣。
枪托抵肩，瞄准镜对准前方。
一名敌人率先冲出烟幕，端枪扫射。子弹打在水泥块上溅起火花。陈峰侧身避让，右肩脱臼的疼痛让他动作迟缓。第二发扫射擦过大腿，防护服撕裂，血渗了出来。
他屏息，扣动扳机。
脉冲弹命中对方胸口，那人当场倒地抽搐。
另外两人分散包抄，一个从左，一个从右。
陈峰迅速换弹，额头冷汗滑落。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撑不了太久。左臂接口处开始发热，紫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那是暗蚀结晶活性上升的征兆。
他不能让它们失控。
他把枪抱紧了些，盯着左侧动静。
草丛晃动，人影闪出。
他抬枪射击，对方扑倒在地，滚进洼地。
右侧脚步声逼近。
他转身瞄准，却发现枪械供能指示灯开始闪烁——电量不足。
他咬牙，将最后半匣弹药设为连发模式。
敌人从右侧突袭跃起，枪口对准他。
陈峰猛扣扳机。
枪口喷出最后一串蓝焰，击中对方腿部，那人惨叫倒地。
剩下一人躲在掩体后，不敢轻动。
陈峰喘着气，放下枪，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把匕首，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快速移动。
他抬头望了眼天空。
灰黄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照下来，落在他脚边那块扭曲的金属支架上。
支架表面刻着八个字：活着，才有资格保护。
他伸手握住匕首，缓缓抬起，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