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4月下旬的广州，秘密情报组的培训室里，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凝重。
灰砖墙上贴着“纪律如山，泄密者死”的黑色标语，字迹遒劲，透着股森然的杀气。
20多名新人整齐地坐在木椅上，面前摆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情报组纪律手册》，封面上烫金的“绝密”二字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陈默坐在中间排，腰杆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手册首页——上面印着蒋介石的亲笔题词：“忠诚、谨慎、牺牲”，下面是戴笠的批注：“情报工作，纪律为魂，稍有逾矩，万劫不复”。
他指尖轻轻划过纸面，能感觉到纸质的粗糙，像是在提醒他，这本手册不是普通的规章，是拿命换来的生存准则。
“都把手册翻到第一页！”
一个穿深绿色军装的教官走上讲台，他肩章上的少校军衔泛着冷光，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颌，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他拿起一根教鞭，重重敲在黑板上，“今天开始，为期一周的新人培训，核心只有两个字——纪律！谁要是敢违反，就别怪我不客气！”
教官叫赵刚，是情报组训练科的资深教官，据说早年在上海负责锄奸任务，亲手处置过十几个泄密者，手段狠辣，在情报组里素有“活阎王”之称。
他翻开手册，声音冷硬如铁：“第一条，严禁泄露任何任务信息！包括任务内容、接头暗号、同事身份，哪怕是对家人、对亲友，半个字都不能提！一旦泄密，无论有意无意，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教鞭指向墙角的一个铁笼，里面锁着一条狼狗，正对着众人龇牙咧嘴：“去年有个新人，把任务信息告诉了他老婆，结果他老婆是共党卧底，导致三个同事牺牲。最后，我把他和他老婆，都喂了这条狗！”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默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的新人——坐在他左边的张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手册都在发抖；右边的林薇，却依旧面无表情，手指在手册上轻轻敲击，像是在琢磨什么，她是特务科王科长推荐来的，据说背景不简单。
“第二条，每周必须提交思想动态报告！”
赵刚继续讲解，教鞭敲在黑板上，“报告里要写清楚你这周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对组织有什么建议，还要揭发你看到的‘异常行为’——比如谁私下议论党国政策，谁和可疑人员来往，谁工作不认真。记住，隐瞒不报，视同同罪！”
陈默心里一动——这一条既是控制新人思想，也是让新人互相监视，制造内部猜忌。
他得在报告里把握好分寸，既不能写得太“激进”，显得刻意讨好；也不能写得太“平淡”，让人觉得他不上心。
至于“揭发异常”，可以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某人上班迟到”“某人整理文件不细致”，既符合要求，又不会得罪人。
“第三条，家庭成员需接受全面背景调查！”
赵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包括你的父母、配偶、兄弟姐妹，甚至远房亲戚，都要查清楚他们的职业、政治立场、人际交往。如果发现你的亲属有共党嫌疑，或者与敌对势力来往，你必须立刻断绝关系，否则，你和你的亲属，一起处置！”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新人中炸开了锅。
张远立刻举手，声音发颤：“教官，我表哥在武汉做生意，去年跟一个共党学生吃过饭，这算不算‘来往’？我要不要跟他断绝关系？”
赵刚冷笑一声：“吃过饭？只要有过接触，就必须上报！至于要不要断绝关系，看调查结果——如果他只是不知情，尚可原谅；如果他故意接触共党，你必须立刻跟他划清界限，否则，你就等着喂狗！”
张远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陈默却注意到，林薇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似乎早就知道这条纪律，而且对“背景调查”毫不在意，要么她的亲属背景绝对干净，要么她有办法蒙混过关。
培训中途休息时，新人都聚在走廊里窃窃私语。
张远凑到陈默身边，语气急切：“陈中尉，你说我表哥这事，会不会影响我？我好不容易才进情报组，不想被赶走啊！”
“别慌，先上报再说。”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赵教官说了，不知情尚可原谅，你只要如实上报，态度诚恳，应该没事。”
他心里却在盘算——张远性格懦弱，容易被控制，而且急于立功，将来或许能成为传递假情报的“棋子”
这时，林薇走过来，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带着审视：“陈中尉，听说你上次忠诚试炼表现很好，赵教官都夸你沉稳。以后在情报组，还请多指教。”
“不敢当，互相学习。”陈默笑了笑，语气疏离——林薇眼神太锐利，说话滴水不漏，不像是普通新人，很可能是王科长安插在新人中的眼线，得离她远点，避免被她抓住把柄。
林薇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警铃大作——这个女人不简单，以后培训和工作中，必须格外警惕她的一举一动。
下午的培训，赵刚开始讲解纪律的具体执行案例。
他拿出一份泛黄的档案，上面贴着一张男人的照片，脸上带着惊恐：“这个人叫李达，以前是特务科的科员，因为在酒馆里喝醉了，说了句‘这次任务要去上海抓共党’，结果被邻桌的共党卧底听到，导致任务失败，两个同事被杀。最后，我们在他家里抓住了他，用烙铁烫了他三个时辰，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处置，再把他枪毙，尸体扔去喂狗。”
档案里还夹着一张照片，画面血腥，新人都吓得别过脸去，只有陈默和林薇依旧看着讲台。陈默表面平静，心里却一阵发冷。
情报组的纪律，根本不是“纪律”，是赤裸裸的恐怖统治，用血腥的手段让所有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培训结束前，赵刚让每个新人都站起来，宣读《纪律誓词》。
陈默站起身，跟着众人一起念：“我自愿加入国民党秘密情报组，严守纪律，忠诚党国，绝不泄密，绝不背叛，若有违反，甘受极刑，死无葬身之地！”
誓词的声音在培训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陈默念得字字清晰，眼神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这誓词对别人来说是忠诚的承诺，对他来说，是潜伏的伪装。
他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严守纪律”的情报组成员，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才能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走出培训室时，天色已经擦黑。
陈默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到苏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乙类文件，假装整理文件，眼神却朝他递过来一个信号。
陈默走过去，接过文件，声音压得极低：“家属调查，注意隐蔽亲属关系。”
苏晴微微点头，指尖在文件封面轻轻画了一朵兰花，低声说：“乙类12页，安全，我已上报亲属信息，无异常。”
说完，她抱着文件，快步走向戴办，像是普通同事间的例行交接。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苏晴反应很快，知道“家属调查”是重点，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们的亲属都在组织的保护下，背景调查肯定能通过，不用担心暴露。
回到宿舍，陈默坐在桌前，拿出《情报组纪律手册》，仔细翻阅每一条纪律，在心里默默规划应对策略：泄密方面，绝不和任何人谈论任务，包括苏晴，只通过暗语交流；思想汇报，每周写些常规内容，偶尔揭发小问题，保持“积极”形象；家属调查，如实上报组织安排好的亲属信息，确保无懈可击。
他又拿出瓦西里的加密笔记本，用暗号写下：1926年4月，情报组新人培训启动，核心为严格纪律：严禁泄密（泄密者格杀勿论）、每周思想汇报（需揭发异常）、家属全面调查（亲属有问题需断绝关系）。
期间观察新人：张远懦弱可利用，林薇疑似眼线需警惕。与苏晴用暗语交流，确认家属信息无异常，需共同遵守纪律，避免暴露。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藏进床板夹层。陈默摸了摸腰间的莲花玉佩，心里默念：纪律是牢笼，也是保护色。只要守住纪律的底线，就能在情报组站稳脚跟，为组织传递更多情报。
远处传来了熄灯的哨声，陈默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周培训，还会有更严格的纪律学习，更残酷的案例讲解，还有更多的新人需要观察和应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严格的纪律要求自己，用敏锐的观察力分析周遭，守护好自己的身份，守护好与苏晴的秘密，为革命事业胜利积蓄更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