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金陵渡口的芦苇荡就浸在一片冷白里。
陈默攥着枚铜哨站在堤岸的老槐树下,指尖摩挲着哨身的纹路——这是李科长昨晚送来的,两声短哨代表“猎物入网”,三声长哨是“紧急撤离”。
远处的江面泛着灰光,隐约能看见一艘挂着“兴亚商会”旗号的货船,正慢悠悠往渡口飘来,像一头自以为聪明的猎物,朝着诱饵一步步靠近。
“默哥,李科长的人都埋伏好了,就在芦苇荡里,连枪口都裹了布,保证没声音。”
小李猫着腰跑过来,手里拿着份皱巴巴的“物资清单”,上面“饮用水五十桶、干粮两百份”的字迹被晨露浸得发虚,“张会长的人会不会起疑?咱们这假演习的幌子,真能让他们信?”
陈默把清单塞进怀里,目光落在那艘货船上——船身吃水极深,绝不是装绸缎的重量,里面藏的军火,正压着日伪和国民党勾结的罪证。
“放心,阿坤前天来取清单时,我故意让他看见演习部署图,连‘青龙山山脚补给点’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他肯定把消息传给张会长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戴先生的人也在附近,盯着咱们呢,演得越真,他们越信。”
说话间,货船靠岸了。几个穿短打的汉子跳下来,手里扛着用油布裹着的“绸缎”,脚步匆忙地往渡口旁的马车走。
为首的正是张会长的保镖阿坤,他左右张望了一圈,见只有两个“负责接收物资”的士兵(其实是李科长的人假扮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显然以为演习期间金陵兵力空虚,没人会注意这个偏僻渡口。
陈默躲在槐树后,指尖捏紧了铜哨。他看见阿坤从怀里摸出个怀表,看了一眼,又朝货船挥了挥手——这是信号,让船上的人开始卸货。
十几个汉子涌下船,油布解开,露出里面黑沉沉的步枪和手榴弹,在晨雾里闪着冷光。
“就是现在!”陈默心里默念,猛地吹响铜哨——“嘀嘀”两声,清脆的哨音在晨雾里散开。
芦苇荡里瞬间冲出20多个士兵,手里的步枪对准了正在搬军火的汉子们。
“不许动!放下武器!”李科长的吼声打破了晨雾的宁静,他手里举着枪,眼神锐利如刀,“敢动一下,就地正法!”
汉子们慌了神,有的想往船上跑,有的想掏枪反抗,却被士兵们死死按住。
阿坤拔出手枪,刚要扣扳机,就被身后的士兵用枪托砸中后脑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怀表摔在泥里,表盘碎成了蛛网。
货船上的人见势不妙,想启动发动机逃跑,却被早埋伏在岸边的秘密情报组织成员拦住——是赵山带着人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手里拿着把短枪,堵住了货船的去路:“张会长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陈默从槐树后走出来,走到阿坤身边,蹲下身捡起那枚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日伪“兴亚院”的徽记,和之前窃听器上的一模一样。
他把怀表揣进怀里,抬头看向赵山,两人眼神交汇,都露出了了然的笑——这场围猎,从设下诱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猎物的结局。
“默哥,你看!”小李拿着个账本跑过来,是从货船里搜出来的,“里面记着军火的数量和买家,还有张会长和日伪‘兴亚院’的往来记录,连给戴先生送的那块窃听器手表,都记在账上!”
陈默接过账本,指尖划过“11月12日,运军火50箱至金陵,借演习掩护交货”的字样,心里冷笑——张会长自以为聪明,把阴谋都记在账本上,如今倒成了定罪的铁证。
他把账本递给李科长:“李科长,这账本你收好,交给戴先生,让他看看张会长的‘诚意’。”
李科长接过账本,翻了几页,气得脸色发青:“好个张会长!竟敢骗到我头上!上次‘清剿’行动,就是他给的假情报,让那伙进步分子跑了,原来他早就跟日伪勾结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戴笠的副官小于带着人来了。
他翻身下马,走到陈默面前,语气急切:“陈默,戴先生听说你们截获了军火船,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详细汇报情况!”
陈默点点头,又叮嘱李科长:“把人都看好,特别是阿坤,别让他自杀,他知道张会长和日伪的更多秘密。赵先生,你跟我一起去见戴先生,你负责沪上的情报,正好跟戴先生说说张会长在沪上的勾当。”
赵山应了声,两人跟着副官往总部走。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长江的江面上,泛着粼粼波光。陈默回头望了一眼渡口,士兵们正把军火搬上马车,阿坤和那些汉子被绑着,垂头丧气地站在岸边——这场围猎,不仅缴获了军火,还抓住了日伪的眼线,更拿到了张会长勾结日伪的铁证,可谓一举三得。
到了戴笠办公室,檀香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戴笠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份电报,见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陈默,赵先生,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张会长真的跟日伪勾结,运军火来金陵?”
陈默把怀表和账本放在桌上,语气沉稳:“戴先生,您看。这怀表是阿坤的,上面有日伪徽记;账本里记着军火数量和交货时间,还提到借这次青龙山演习的掩护——他们以为演习期间金陵兵力空虚,没人会注意渡口,没想到我们早就设好了埋伏。”
赵山接过话头,从怀里摸出份沪上商会的资金流水:“戴先生,张会长在沪上早就跟日伪‘兴亚院’勾结了,上个月还从日资银行贷了一笔巨款,说是买绸缎,实则用来买军火。这次运到金陵的军火,就是要交给日伪的联络员,用来支持他们在金陵的破坏活动。”
戴笠拿起怀表,又翻了翻账本和流水,脸色越来越沉,猛地把手里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好个张会长!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亏我还以为他是真心跟党国合作,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戴先生,现在人赃并获,阿坤和那些搬运工都被抓了,正好可以审出张会长在金陵的其他同伙。”陈默适时补充,“另外,张会长之前送我的那块手表里,藏着窃听器,我已经拆下来了,上面也有日伪徽记,这些都是证据。”
戴笠点点头,眼神锐利:“好!陈默,你负责审讯阿坤,一定要问出张会长的所有同伙;赵先生,你回沪上,盯着‘兴亚商会’的残余势力,别让他们跑了;李科长,你负责看管军火和人犯,不许出任何差错!”
“是!”三人齐声应道。
从戴笠办公室出来,陈默心里松了口气。
这场围猎,从设下假演习的诱饵,到阿坤上钩,再到最后截获军火,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多亏了组织的统筹、赵山的配合、李科长的行动,还有自己布下的人脉网——小刘查的档案、周明盯的学员动静、刘教官提供的军事部署思路,少了任何一环,都不会这么顺利。
回到情报科,陈默立刻提审阿坤。
审讯室里,阿坤被绑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却还嘴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搬运工,张会长让我来送绸缎,我不知道里面是军火!”
陈默把怀表和窃听器放在他面前,语气平静:“阿坤,别装了。这怀表上的徽记,窃听器上的标志,还有账本里的记录,都证明你是日伪‘兴亚院’的人。你要是老实交代,戴先生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要是顽抗到底,后果你比我清楚。”
阿坤看着桌上的证据,身体开始发抖。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我说……我说!张会长跟日伪‘兴亚院’的联络员每月初一在沪上荣记布庄接头,这次运军火来金陵,是为了支持日伪在金陵的‘清共’行动,他们还想借着军火控制西南军阀,让军阀跟党国作对……”
陈默拿出纸笔,快速记录着,每一个字都记得分明——这些都是组织急需的情报,能彻底摧毁日伪在华东地区的情报网络。
他知道,这场围猎的胜利,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张会长”“阿坤”等着他去识破,还有更多的阴谋等着他去粉碎。
傍晚时分,陈默把审讯记录交给戴笠。戴笠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陈默,你不仅破了军火案,还揪出了日伪的情报网,这功我给你记定了!情报科科长的位置,下周就正式宣布,以后你就是情报科的核心,好好干!”
陈默心里一暖,却依旧保持着恭谨:“谢戴先生信任,属下定不辱使命。”
走出办公室,夕阳已经沉了下去,金陵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
陈默站在走廊里,望着远处的渡口方向,心里清楚,这场围猎的胜利,不仅让他在国民党情报科站稳了脚跟,更让组织掌握了日伪和国民党勾结的核心证据,为后续的斗争赢得了主动权。往后的路,他会带着这份胜利的信念,继续潜伏在敌人心脏里,做一把最锋利的刀,刺向所有黑暗的阴谋,直到黎明照亮金陵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