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光顺着门缝爬进来，像融化的水银，一寸寸漫过地面。李狗蛋的手还按在滑板充电口上，指节发白。他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光——不是光，是流动的纳米病原体，细密如尘，在空气中扭成一条条微型毒蛇。
“小橘。”他低喝。
肩头的小猫猛地惊醒，炸毛打了个喷嚏，一团火球“轰”地喷出，砸在墙上炸成火星四散。它懵了：“谁踩我尾巴？”
“没踩你，要你喷火。”李狗蛋一把扯下腰间最后一个辣条袋，抖出最后半包芥末味的，“吃，吃完准备高温封路。”
小橘叼住辣条，两眼放光，三口吞完，喉咙咕噜一声，肚皮开始泛红。它趴下身子，尾巴高高翘起，像根蓄势待发的炮管。
李狗蛋把最后一撮防滑粉倒进滑板轮毂槽，咔哒一声扣紧雷劫珠。蓝光从珠子里渗出，缠上轮轴，滋啦作响。
门外的银流突然加速，汇聚成柱，直冲天花板。整片空间开始扭曲，空气被撕开一道裂口，一座通体透明的建筑缓缓浮现——实验室悬在半空，外壁布满蛛网状裂痕，内部无数培养舱接连爆裂，紫色病毒液滴漂浮着，像一群苏醒的萤火虫，正疯狂复制。
“操。”李狗蛋一脚蹬地，滑板瞬间爆发出刺目电弧，撞向力场屏障。
轰！
空气被点燃，形成短暂真空带。反冲力将他托起，滑板擦过穹顶，轮缘刮出一串火花雨。每一粒火星都裹着防滑粉，落在病毒团上，噼啪燃烧，紫液滴当场汽化。
“就是现在！”他大吼，“喷！按《极乐净土》鼓点来！短促！高频！别停！”
小橘深吸一口气，肚子鼓得像个气球。
“噗——轰！”
火焰呈脉冲式喷射，一束接一束，节奏精准得像节拍器。热浪卷着声波扩散，与滑板划出的火花交织成螺旋火网，围住整片逸散区。
病毒遇热本该分裂加速，可这火不一样。高频震荡让它们的蛋白链承受不住，刚分裂就崩解，灰烬被中央回收口吸走，发出呜呜的抽气声。
李狗蛋绕着实验室外围高速滑行，一圈又一圈，火花与火焰织成的网越收越紧。他脑中闪过模拟器残存提示：【高热+频率震荡=破链】。这不是第一次用声音打架了，上回靠跳舞唤醒法则，这回靠节奏烧干净。
“再来一轮！”他咬牙，滑板电量见底，雷劫珠发烫冒烟。
小橘已经快撑不住，喷火间隔越来越长，火焰颜色从赤红转为暗橙。
“坚持住！”李狗蛋甩出一个空辣条袋，“最后一波！给我把缺口补上！”
袋子飞到半空，他掌心拍出一道微弱灵气——那袋曾蹭过社恐雷劫掉落的雷珠碎屑，遇火即爆。他指尖一点，引燃。
轰！
电磁脉冲炸开，瞬间干扰了整个实验室的信号流。
就在那一刹那，主控台屏幕闪了一下，原始频段暴露，自动录入系统缓存。
“逮到了。”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警报骤然响起，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所有残余病毒像是收到指令，齐刷刷倒流回培养舱，舱门封闭，液体重新归位。主屏幕上浮现血红大字：
“你们会为今天付出代价！”
冷血医生的虚影出现在角落监控画面里，依旧穿着白袍，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声音经过多重变频处理，听不出情绪。
“你以为阻止了一场泄露就很了不起？”他说，“这些病毒，只是开胃菜。”
李狗蛋冷笑：“那你藏哪儿呢？幕后黑手不都爱躲在阴沟里？”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虚影抬手，轻轻一划，“但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话音未落，地板缝隙喷出淡绿色气体，带着甜腻香气。
李狗蛋早有准备，故意往前一步，踩碎一块毒气阀，任气体聚集。他掏出另一张沾满辣条油的包装纸，往空中一抛，滑板火花顺势引燃。
轰！
又是一次小型电磁爆发，比刚才更猛。监控画面剧烈抖动，虚影边缘出现波纹，仿佛信号不稳。
“别白费力气。”冷血医生说，“你进不了核心层，也找不到我。这座实验室，不过是诱饵。”
“诱饵？”李狗蛋拍拍滑板，“那你为啥急着关病毒？怕我顺藤摸瓜？”
虚影沉默一秒，随即轻笑：“你很聪明，可惜……太执着于结果。有时候，过程才是真正的陷阱。”
屏幕突然黑了。
实验室整体开始崩解，透明墙体一块块脱落，化作光点消散。悬浮结构失去支撑，缓缓下沉。
“走！”李狗蛋抓起小橘往肩上一甩，滑板腾空跃出最后一段距离。
他们落地时，身后只剩一片虚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手里攥着一枚刚从主控台拆下的数据晶片，边缘还带着余温。
小橘瘫在他肩上，呼噜打得震天响，显然是累透了。李狗蛋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头看晶片，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同步率：17%】。
他眯起眼。
这个数字，和妹妹病历本上的标记位置完全一致。
远处，一道石门静静矗立，门缝里透出微弱蓝光，像是某种密闭空间的通风口。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淡淡的金属味和药香。
他知道，那是通往下一阶段的入口。
滑板只剩一丝电量，雷劫珠黯淡无光。他蹲下身，用防滑粉在轮毂里重新填料，动作熟练得像换轮胎的老修车工。
“下次别拿我当人形探测器。”他自言自语，“再这么玩，老子模拟十万次也扛不住。”
话音刚落，晶片突然震动了一下。
李狗蛋皱眉，翻过来细看。
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刻的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刚被人写上去的：
“你妹妹最后一次注射的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