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瘫在一张破旧的早餐摊木椅上，脚边滑板轮子只剩两个，雷劫珠黯得像块烧糊的炭。他刚喘匀气，手机“叮”一声亮了。
屏幕弹出直播推送：【毒妃姬冷月·今日毒宴，不见血不散】。
他差点把嘴里的辣条渣呛出来，“这姐们儿是真不怕累啊？”
抬头一看，天上那片灰蒙蒙的雷云正微微震颤，几道细小电弧在云层边缘跳来跳去，像是在拼什么图案。他眯眼一瞧，好家伙，社恐雷劫正拿雷电当信号线，偷偷把直播画面转播到三界公共频段上。
“它……它好像火了。”李狗蛋挠了挠头，发现肩上的小橘不知什么时候被阿喵叼走了——也好，省得它乱喷火搅局。
直播画面里，姬冷月站在一座由黑雾凝成的祭坛上，长裙曳地，袖口垂下的毒丝如蛇信吞吐。她抬手一扬，七重毒雾腾空而起，层层叠叠翻滚着扩散开来。
“此为蚀魂香。”她的声音穿透次元壁，冷得能结出冰碴，“触之即忘，闻之即溃。”
话音未落，百万观众几乎在同一秒撕开辣条包装。
“刺啦——”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某种集体行动的号令。无数香气顺着数据流冲进现实，辣条油的焦香混着芝麻味，硬生生撞进毒雾核心。
两股气息一碰，毒雾非但没扩散，反而像被泼了碱水的蟑螂，猛地一缩，咕噜咕噜冒起粉红色泡泡，最后化作一团甜腻雾气，飘在半空像。
系统提示蹦出来：【检测到大规模信仰力生成，来源：姬冷月·直播中】。
李狗蛋愣住，随即笑出声：“好家伙，她想放毒，结果成了带货主播！”
姬冷月脸色铁青。她指尖一勾，第二波毒术凝聚——“千针蛊雨”，专攻神识，连仙人都要跪地抽搐三刻钟。
可弹幕炸了。
“主播今天这毒看着挺温和啊！”
“我刚吃了一包辣条，感觉百毒不侵！”
“求链接！我也要买同款毒粉护肤！”
下一秒，平台自动弹出浮窗：【打赏1000灵石，可领取“毒妃亲测体验包”（含微量断情蛊、三日幻痛、附赠签名毒瓶）】
订单哗哗往上跳。
姬冷月气得指尖发抖，抬手就想捏碎直播法阵。剧毒凝聚指尖，眼看就要轰下。
空中突然浮现一道金光屏障，由密密麻麻的“辣条+点赞”符号组成，稳稳挡下她的攻击。
社恐雷劫从云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嘀咕：“它……它现在是三界顶流，平台不会让停。”
李狗蛋眼睛一亮，抄起手机就对着空气喊：“各位！现在下单送防毒面具，限量一万套！先到先得，错过等三年！”
弹幕瞬间爆炸。
“买！”
“已三连加转发！”
“求毒妃签名毒粉+自拍合影！”
“主播能不能现场试吃一口？我们想看副作用！”
姬冷月僵在原地。信仰值曲线像坐了火箭，蹭蹭往上涨，数字高得她自己都看不懂。她咬牙切齿：“这不是毒术……这是羞辱！”
可嘴角……怎么有点控制不住地上扬？
她猛地甩袖，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黑色池子。那是她压箱底的“特效池”，专门用来放大毒术视觉效果。
瓶塞拔开，最后一瓶“断情蛊”倾倒入池。
池水沸腾，黑烟升腾，眼看又要搞事。
她冷声道：“今天这蛊，不让人死，只让人清醒——谁觉得自己活得假，就来尝一口。”
弹幕沉默了三秒。
然后，一条条留言缓缓浮现：
“我每天装快乐上班。”
“我想 quitting 凡人生活。”
“毒妃姐姐，你能毒醒我吗？”
“我结婚五年，从没爱过谁，但我妈说我幸福。”
“我修行三百年，只为讨师父欢心，可他从没看过我一眼。”
李狗蛋盯着屏幕，忽然不笑了。
他轻声说：“原来……她的毒，早就能治病了。”
雷云深处，《极乐净土》的鼓点又响了起来。社恐雷劫默默把直播封面换了，新标题写着：【毒妃医学堂·第一课：如何用辣条对抗焦虑】。
姬冷月站在池边，看着满屏的“求清醒”“求解药”，手指微微发颤。
她不是没被人需要过。
她是第一次，被人需要的是“她自己”，而不是她的毒。
她突然转身，抓起直播用的扩音玉符，声音冷得像霜：“明天同一时间，继续直播。主题——‘你最想摆脱的执念’。前一百名留言者，送定制毒粉一包，无效退款。”
弹幕立刻炸了。
“真的假的？毒还能退？”
“我要报名！我受够了假装合群！”
“主播能不能顺便教教怎么戒辣条？我上瘾了！”
李狗蛋靠回椅子，从包里摸出半根蔫了吧唧的辣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他盯着屏幕上那条不断攀升的信仰曲线，喃喃道：“这届观众，比我还野。”
社恐雷劫悄悄把直播信号调成全景模式，雷电编码在空中织出三百六十度视角。姬冷月的身影被放大，每一缕发丝都在发光，每一道眼神都被千万人注视。
她站在祭坛上，不再是那个躲在毒雾里的复仇者，而是被整个世界盯住的焦点。
她忽然抬手，摘下一片黑纱，露出半张脸。
没有毁容，没有疤痕，只有一双疲惫却清醒的眼睛。
“我不叫毒妃。”她说，“我叫姬冷月。明天见。”
直播画面定格在她冷笑的嘴角和漫天飞舞的辣条弹幕之间。
李狗蛋把辣条包装袋揉成团，精准扔进五米外的垃圾桶。
社恐雷劫藏在云后，爪子轻轻敲着节奏。
远方，一道微弱的雷电悄然落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舞步轮廓——左脚前踏，右脚后撤，双臂展开。
李狗蛋瞥了一眼，咧嘴笑了。
那动作，像极了《小苹果》的第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