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指尖还沾着点防滑粉和辣条渣的混合物，蹲在幼苗三步外，盯着那片刚探出头的第三叶。叶片边缘泛着金红交错的光，像烧到一半的炭火，忽明忽暗。
他没动，只是把掌心剩下的粉末搓了搓，低声说：“能撑住三小时不抽记忆能量，就得给它吃饭了。”
话音落地，姬冷月高跟靴一跺，脚边半毁的机甲残骸咔地咬合一声，背部装甲轰然掀开，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导流槽和过滤网。原本该通战斗能源的地方，现在连着几根柔性管子，一头埋进土里，另一头接在她从袖口抽出的一罐墨绿液体上。
“早准备好了。”她冷笑，按下控制台暗码，“你以为我天天往这破地跑，就为了看它长叶子？”
系统启动，液体混着水流从机甲核心泵出，顺着地下管网流向幼苗根部。起初平稳，可刚过两秒，靠近裂缝东侧的一段管道突然抖了一下。
李狗蛋眯眼：“这管子卡带了？”
狐九儿耳朵一抖，尾巴扫过地面：“不是卡，是打拍子。”
果然，随着水流加速，整套管网开始起伏扭动。主干道左右摇摆，分支像裙摆转圈——节奏清清楚楚，《小苹果》前奏。
李狗蛋愣住：“你把广场舞编进液压程序了？”
“不然怎么叫革命？”姬冷月扬眉，手指在控制面板轻敲两下，“炮管轰人十年，不如水管跳舞一天。听着音乐长大的树，总比被炸药惊醒的强。”
李狗蛋咧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其中一段支路动作太准——别人跳得歪歪扭扭，它却踩点精准，连休止符都卡得死死的。
他不动声色，故意提高嗓门：“这舞跳得不够劲啊！加点雷劫音波充能试试！”
姬冷月眼神一亮，指尖一划，功率拉满。
刹那间，高频超声从管道内爆发，像是有人拿指甲刮玻璃，又像猫啃铁皮。云层猛地一震，一块伪装成浮空石的岩石晃了晃，外壳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镜头和信号天线。
“啪！”
无人机失去平衡，打着旋儿往下掉，撞地炸成碎片，零件四散。
三人走过去，李狗蛋捡起一块残骸，镜片上还映着辣条树的实时画面，边缘刻着一行小字：**cd-LAb-07**。
“冷血医生的残党。”他把碎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塞进腰间灵宝袋，“还挺执着。”
狐九儿蹲下，尾巴尖拨弄着掉落的数据卡：“他们想靠灌溉系统反向追踪养分构成，破解辣条树的秘密。”
“那就让他们看。”李狗蛋拍拍手，“反正咱们喂的也不是水，是‘麻辣人生精华液’。”
姬冷月哼了一声，调回滴灌模式：“每天早晚各一次，加点辣条粉、防滑丹渣、还有昨儿炒菜锅底刮下来的焦糊块——营养均衡，童叟无欺。”
“你这配方能写进《地狱厨房秘籍》。”李狗蛋摇头。
“闭嘴。”她白他一眼，“再啰嗦下次给你浇芥末味的。”
幼苗叶片缓缓舒展，金红光晕渐稳。李狗蛋脱下外卖服一角，蘸了点混合液，轻轻涂在根部土壤上：“别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现在才三片叶，离当教父还差十万次模拟呢。”
话音刚落，叶片忽然轻轻晃了晃。
像是点头。
狐九儿耳朵贴地，尾巴自然圈住幼苗外围：“地脉安静了，但天上不一定干净。”
“我知道。”李狗蛋抬头看天，“刚才那架只是探路的。真正的监视网还在云层上面，等着我们暴露全部运行频率。”
姬冷月冷笑：“那就让它听个够。”
她手指一弹，控制台切换至循环播放模式，整套灌溉系统再次扭动起来。这次不止《小苹果》，还混进了《最炫民族风》的鼓点，水管左右摇摆，喷头喷出的水雾在空中划出波浪形轨迹。
“你这是打算办露天音乐节？”李狗蛋问。
“对。”她说，“还得卖票，第一排坐冷血医生。”
李狗蛋笑出声，正要回嘴，忽然瞥见西边云层又有异样波动——比刚才更隐蔽，频率极低，像是某种被动接收信号的监听阵列。
他不动声色，凑近姬冷月耳边说了两句。
她挑眉：“你要用社恐雷劫的备用音波器？那玩意儿可是他自己藏的，从没告诉任何人。”
“所以我才说‘顺藤摸瓜’。”李狗蛋咧嘴，“现在这根藤，正好长在咱们水管上。”
姬冷月点头，悄悄调高某段支路的共振频率。几秒后，一声极轻微的“嗡”响起，像是玻璃杯被手指摩擦。
云层深处，一块看似普通的积雨云突然扭曲，紧接着，一架微型飞行器从内部坠落，还没落地就被一道无形音波击中，当场解体。
“第二只。”李狗蛋数着，“还有多少，咱慢慢掏。”
狐九儿趴在地上，耳朵微动：“东南方向，还有三个信号源，距离远，估计是中继站。”
“留着。”李狗蛋摆手，“让它们传，传得越远越好。等冷血医生以为掌握规律了，咱们再换歌——来首《忐忑》，直接把他手下听出精神病。”
姬冷月难得笑了下：“到时候让你去演讲，主题就叫《论如何用音乐摧毁敌方情报系统》。”
“荣幸之至。”他拱手。
这时，幼苗第三片叶子完全展开，叶面金光流转，隐约有细小符文浮现，像是在尝试连接什么。
李狗蛋脸色一紧：“它想沟通万界意识？现在太早了，信息量太大容易反噬。”
“那就断网。”姬冷月抬手就要关系统。
“别。”李狗蛋拦住她，“断了灌溉它会饿。咱们得让它一边吃，一边学怎么消化。”
他撕下一块辣条包装袋，蘸了点灌溉液，在幼苗周围画了个简易符阵。符纹刚成，袋子边缘竟微微发烫，冒出一丝焦香。
“这是我昨晚模拟十万次才定下的‘防爆缓冲阵’。”他说，“一边喂饭，一边装防火墙。”
狐九儿看着那缕烟：“你连喂树都怕它撑着？”
“我妹小时候喝粥都得晾三分钟。”李狗蛋耸肩，“现在这棵可是要端豆花汤到宇宙尽头的，不能出岔子。”
姬冷月没说话，默默把控制台调成手动微调模式，每隔三十秒就修正一次流量，确保幼苗吸收稳定。
夕阳斜照，舞罢的管道静静伏地，像一群跳完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瘫在路边喘气。远处那个被弹飞的驾驶员早已不见，只留下一滩防滑粉痕迹和半截断裂的信号器。
李狗蛋盘腿坐下，掌心还留着灌溉液的湿痕。他低头看手，忽然发现指尖有细微金丝渗出，顺着土壤爬向幼苗根部。
他不动，任那金丝融入泥土。
片刻后，幼苗叶片轻轻颤了下，像是吃饱的孩子打了个嗝。
狐九儿耳朵抖了抖：“它打饱嗝了。”
“正常。”李狗蛋揉揉眉心，“刚吃完三大碗跨维度杂粮饭，能不撑吗？”
姬冷月靠在机甲臂架上，高跟靴轻轻点地，控制台处于待命状态。她目光扫过四周，低声说：“今晚轮守，我第一班。”
“我第二。”狐九儿卷着尾巴，“你俩睡觉。”
“行。”李狗蛋点头，“但我得睡这儿。”
“为什么？”
“它要是半夜想吃夜宵，没人给热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