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这天,华山的山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弟子们穿着新做的青布道袍,站在山门两侧,手里捧着刚采的野花。叶天站在最前面,看着山下蜿蜒的官道,心里有些紧张——今日,陛下赏赐的“忠义”匾额就要送到了。
任盈盈走过来,替他理了理衣襟:“别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官差。”她手里拿着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等匾额挂上去,咱们就开始酿新酒,我已经跟山下的粮铺订了新米。”
叶天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官差簇拥着一顶轿子,缓缓走来,轿顶的明黄色流苏在阳光下闪着光——匾额就放在轿边的红绸里,沉甸甸的,透着庄重。
周明远亲自来了。他下了轿,对着迎上来的岳不群拱手:“岳掌门,恭喜。”
岳不群还礼,声音有些激动:“多谢周大人三年来的奔走。”
“份内之事。”周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转向叶天和任盈盈,“这两个年轻人,可是帮了老夫大忙。”
揭匾额的仪式很简单,却透着庄严。当红绸被揭开,“忠义”二字在阳光下展露出来,笔力浑厚,带着皇家的威仪。弟子们齐呼“谢陛下”,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挂匾额时,叶天和岳不群一起抬着木框,将它固定在山门的正上方。触到匾额的瞬间,叶天忽然觉得,这不是一块木头,是无数人用坚守换来的公道——是岳不群在思过崖的沉默,是周明远在朝堂的周旋,是他和任盈盈在江湖的奔波,更是所有相信正义的人,在岁月里种下的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仪式结束后,周明远在思过崖小坐。岳不群泡了今年的新茶,里面撒了点桂花,香气漫在石洞里。
“陛下说,岳掌门若愿入朝为官,可任太子少傅,教皇子习武。”周明远啜了口茶,“但老夫猜,您不会去。”
岳不群笑了:“华山的云雾,比京城的宫墙自在。”他看向叶天,“这孩子性子稳了,剑法也有了自己的路数,华山交给她,我放心。”
周明远点头:“叶天这孩子,有股韧劲,像华山的石头。当年在窑厂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咬着牙练剑,不容易。”他转向任盈盈,“任姑娘的‘灵蛇剑法’,老夫也有所耳闻,能在落马坡借溪水破阵,是个有急智的姑娘。”
任盈盈低下头,耳后的朱砂痣红得像团小火苗。
临走时,周明远递给叶天一个木盒:“这是当年岳掌门被抄家时,老夫偷偷留下的几件旧物,如今物归原主。”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柄旧剑,剑鞘上刻着“紫霞”二字,还有一本泛黄的《华山剑谱》,扉页上有岳不群年轻时的批注。叶天拿起旧剑,重量正好合手,仿佛天生就该属于他。
“这剑,当年你师父用它打败过魔教十大长老。”周明远说,“如今传给你,也算一种缘分。”
送走周明远,夕阳已经西斜。叶天和任盈盈坐在山门的台阶上,看着那块“忠义”匾额,在暮色里透着微光。
“以后,咱们就是华山的守护者了。”任盈盈轻声说。
叶天握紧手里的旧剑:“嗯。但不用像师父那样活得太累,咱们可以一边练剑,一边酿酒,一边看着师弟们长大。”
任盈盈笑了,从怀里摸出个小陶罐:“这是我今天新采的桂花,已经腌进糖里了,等新酒酿好,加进去肯定更香。”
叶天接过陶罐,打开盖子,一股甜香漫出来。他忽然想起在洛阳的客栈里,任盈盈教他看雨的柔韧;在落马坡的溪边,她教他借水的势;在京城的雪地里,她替他挡下致命的一箭——原来最好的武功,从来不是剑谱上的招式,是藏在日子里的陪伴,是刻在心里的牵挂,是无论风雨都愿意并肩的勇气。
夜色渐浓,山风带着新绿的清香。叶天和任盈盈并肩往思过崖走,手里的旧剑和陶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首温柔的歌。
他们知道,江湖或许还会有风雨,华山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这“忠义”匾额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心里的那坛桂花酒还在慢慢发酵,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打败多少敌人,是守护住多少温暖;真正的江湖,也从来不是刀光剑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回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