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完全笼罩了桧皮镇,星辰在墨蓝天幕上零星闪烁。
宇智波鼬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目标直指那座被警戒线封锁的工坊。
他轻松越过了松懈的警戒,从一扇后窗潜入内部。
工坊内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破损处渗入,照亮满地狼藉。在角落一个未完全损坏的小工作间里,一点昏黄的光晕透出。
钢铁先生独自坐在里面,背对着门口,佝偻的背脊显得异常沉重。
他面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陈旧的画卷,描绘的是一个未知精灵的符号,和果球上供奉的极度相似。
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从那古老的图案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那只未受伤的手紧紧攥着一块未完成的精灵球木胚,指节发白。
一种混合着巨大悲痛、无力感以及某种更深层担忧的气息笼罩着他。
鼬极轻地叩击了一下门框。
钢铁先生猛地一惊,迅速转身,将木胚如武器般横在身前:“谁?!”当他看清门口那道并非君莎的沉默身影时,警惕之色更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个路过的搜查官。”鼬的声音平静,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半步,“我对白天的案件有些疑问。”
“搜查官?”钢铁先生眯起眼,打量着他,语气带着疲惫的排斥。
“君莎已经问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群蒙面的混蛋到底是谁!他们动作快得像鬼一样!”
“他们移动时,带着轮子的痕迹。”鼬平静地陈述,目光如炬。
“他们之中,有人身上带着难以收敛的寒意。”
“我还去了大栎林,看到了同样的符号。”
每说出一句,钢铁先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但出乎鼬的意料,那其中并没有被戳穿谎言的慌乱,反而是一种…秘密被触及边缘的巨大恐惧。
“你…你…”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斥责对方窥探,但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肩膀彻底垮塌下来。
“你既然看到了…那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该深究的!他们抢走了他们想要的,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拜托你,别再查了!就让它过去!就当是火箭队干的,对大家都好!”
宇智波鼬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钢铁先生的重点,完全不在“袭击者是谁”上,他甚至急切地想将调查方向推开。
他的恐惧,并非来自于不知道袭击者身份,而是来自于害怕调查本身会引出的那个更深层的、他誓死守护的秘密。
“他们抢走的笔记里,到底记载了什么?”鼬换了一个问题,目光紧紧锁定钢铁先生。
老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双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不能问!孩子,那是绝对不能外泄的东西!它关系到的不是我个人,不是这家工坊!它关系到这片森林的根!关系到…关系到…”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提到了某个禁忌的名字,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近乎迷信般的巨大恐惧。
他死死地闭上了嘴,用力之猛仿佛咬碎了牙齿,只是用那双充满了哀求、恐惧和无比坚决的眼睛看着鼬,顽固地摇着头。
他不知道袭击者是谁,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袭击者是谁。
他所有的恐惧和抗拒,都来自于那个被抢走的“秘密”本身。他在害怕这个秘密被曝光,害怕它会给森林带来灾祸。
鼬瞬间明白了。那个符号代表的存在,就是一切的关键。
“你害怕的,不是抢走它的人。”鼬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敲打在沉寂冰面上的石子,“你害怕的是‘它’被世人知晓。”
钢铁先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
他颓然地向后靠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沉默本身就是最肯定的回答。
良久,他才用尽全身力气般嘶哑地说道:“走吧…求你了…忘了大栎林,忘了那个符号,忘了今晚的一切…有些平衡,一旦打破,就无法挽回了…守护它是我们一族…存在的意义…”
他不再说话,仿佛变成了一尊绝望的石像,所有的生机都用来守护那最后一句誓言。
宇智波鼬站在原地。他知道,今晚无法得到更多了。
这位老人用他的恐惧和泪水筑起了一道墙,墙的那边,是他宁愿承受被抢之痛也要守护的、关乎整片森林存亡的秘密。
袭击者的身份依旧成谜,但他们的目标却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个符号代表的、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及的……秘密……。
而钢铁先生,是这位守护者秘密的守门人,即便大门已被破坏,他依旧用血肉之躯死死守着门后的真相。
鼬没有再问。他微微颔首,无声地转身,融入了工坊的阴影之中,悄然离去。
走在清冷的夜路上,钢铁先生那绝望的泪水、恐惧的眼神和那句“守护的代价”在他脑中回荡。
宇智波鼬抬起头,望向夜空。桧皮镇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引向了更宏大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