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疙瘩，钟鸣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
核心三件套就是面粉、鸡蛋和酵母粉，其它加的东西各个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只有面粉和鸡蛋，酵母粉也没有。
不过自发面粉也挺不错的。
刘寄奴连糊的都说好吃，那这不糊能不行？
钟鸣自己吃了一口，一股油香味、焦香味传来，疙瘩的表皮是脆的，里面是软和的，整体的口感非常熟悉。
“确实挺好吃的！”
钟鸣以前吃的油疙瘩是爷爷炸的，里面通常会裹着不带刺的鱼肉，又香又好吃，几个就吃得饱饱的。
现在这单调，但也足够勾起回忆。
咚咚！
院外的敲门声响起。
“我去看看！”
男孩快走往外走去，很快回过头来说道：“先生，是赵黑娃同学和他叔叔...”
钟鸣站起了身，正色道：
“快去开门！”
“嗯。”
男孩跑过去开门，钟鸣跟在后面走去。
嘎吱。
门开了，赵地牵着黑娃正站在门口。
一见钟鸣，赵地立即开口说道：“钟爷，我带黑娃来和您说件事...”
钟鸣点头：“快到屋里来！”
几人很快来到里屋。
说这个世道不好，这便是不好的原因。
钟鸣目光看向那可怜的孩子，见他稍微低头避开了些，虽然神色仍旧略显呆滞，但已经比当时好了许多。
赵地的手轻轻搭上黑娃的肩：
“傻孩子，见了先生也不说话的吗？”
钟鸣摆摆手，示意不要勉强：
“赵兄弟，你刚才说有事和我说？”
赵地点点头，指了指黑娃说道：“钟爷，我想让黑娃回私塾去读书...”
钟鸣点头应下：
“好，确实应该如此！”
赵地又补充了一句，“钟爷，我听说私塾的学费，用米或者柴火都是可以的吧？”
柴米油盐钱都是可以的。
而且学费的收费是很低的，主要是读书的周期长，造成了劳动力的缺失。
八岁以上的孩子，早开始帮着干活了。
钟鸣看着赵地摇摇头，
“黑娃要来读书，收什么学费啊？”
随后他看向这个孩子，轻声问道：“黑娃，告诉先生你还想读书吗？”
孩子闻言没说话，但用力的点了头。
他想，他非常想！
他知道是先生杀了那个人，他也知道那个人只是被指使的，背后的人才算真的凶手。
他想报仇，就得变强！
没有学武的机会，就只能读书。
机会或许不大，但机会就是机会！
“唉！”
钟鸣看着孩子的眼神，叹了口气道：“黑娃，先生可以确定告诉你的是，只要你回来读书，你的仇一定可以报，而且是亲手报！”
此话一出，孩子眼里爆发出精光。
一旁的赵地惊讶地欲言又止。
刘寄奴眼里满是对先生这话的认同。
钟鸣接着说道：
“带着仇恨而努力是很痛苦的，但更痛苦的是无能为力的活着，所以先生不会劝你什么，你以后怎么走自己慢慢想，先生只会帮你变强！”
扑通！
黑娃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先生...”
赵地也跟着跪下，帮这孩子陈情：
“钟爷，我代表死去的兄、嫂以及黑娃，感谢你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闻言，钟鸣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若不是因为我，你嫂嫂可能也不会死。”
赵地、黑娃都抬起了头。
钟鸣坦言道：
“黄县令的公子是我杀的，那晚的县老爷和衙役也是我杀的，之后的事也是我安排的...那晚死的却是你嫂子...”
赵地皱着眉说道：
“先生...这，这怎能怪你？”
黑娃抹了把眼泪，激动的说道：
“先生，我...我见过我娘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她知道那狗杂种被砍了的那一刻...她不停地说‘老天有眼，砍了那个狗杂种的脑袋’...先生，您是为我爹报了仇啊...我娘她不会怪你的......”
钟鸣看着替自己辩解的孩子，心里不免忏愧。
那一天早晨，他走到黑娃家门口。
当时以为里面没人了，本打算离开时却忽然耳边忽然传来两句低语：
“先生，求求您救救黑娃！”
“先生，拜托您了！”
这话是谁说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那一刻他就意识到有人死了...
妇人的死是因为钟鸣杀死了陈忠，从而导致那位视人命如草芥的马师爷泄愤杀人。
他当时说的话是：
“不清楚...但杀了也无所谓！”
倘若回到一开始，钟鸣‘未观鸡村事’，黄公子自然不会死，仇怨好像就停在黑娃父亲被当街打死的那一刻。
但真的结束了吗？
孤儿寡母能够不受屈辱、平安的活着吗？
不清楚，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了。
两世的心态也不能抚平情绪的涟漪。
现在的情况就是与钟鸣有关，所以他当时才前所未有的这么想杀一个人。
马师爷，必杀之！
赵地在一旁恶狠狠的说道：
“钟爷，有错的是那些把人当畜生的杂种！”
钟鸣将黑娃扶了起来：
“孩子，以后你就比谁都辛苦了！”
这时，门外吹来了一阵阴风。
“咦？”
钟鸣望向门外，刘寄奴转过头，青白少年扭转了脑袋，赵地叔侄一脸的不明所以。
钟鸣拉起孩子的手，轻声道：
“黑娃，你爹娘来了！”
“啊？”
黑娃大惊，忙往门外跑去，四处望着喊着：“爹！娘！你们在哪？不要丢下黑娃啊......”
刘寄奴扭过脑袋，用手捂着湿润的眼睛。
青白少年将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钟鸣看向一处，那里有两道黑灰透明的虚影。
“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两道虚影朝钟鸣拜了拜，将意思传达。
钟鸣点点头，
“黑娃以后就留在这儿读书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沉默了几秒，钟鸣摇摇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得看他自己的选择！”
两道虚影朝钟鸣跪下...
但他还是摇头说道：
“这孩子不给你们报仇，他永远不会快乐，也永远不会长大！”
黑娃在一旁大喊：
“爹...娘...黑娃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闻言，那两道虚影开始闪烁起来。
钟鸣接连眨了眨眼，说道：
“放心吧，黑娃会平平安安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