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夜过后,清晨的阳光透过石墙缝隙照进山洞时,带来的不是暖意,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凝重。四人围坐在余烬旁,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后怕。那只硕大的野兔残骸还挂在洞角,此刻却像是一个不祥的警示,提醒他们昨夜的危机正是源于猎获带来的血腥气。
“墙不够厚,门不够结实。”林远的声音嘶哑但斩钉截铁,他用一根炭条在石壁上画着,“那东西昨晚是试探。下次再来,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他在草图上加重了外墙的线条,又在内部添加了一道隔断的标记。
“得把墙加厚,至少再加一层石头。”阿伦用力捶了一下地面,昨晚的无力感让他憋着一股劲,“还有那个窄门,得想办法从里面堵死,用更结实的横杠。”
凯拉则更关注细节和预警:“光加厚不够。我们还需要提前知道它来了。能不能在墙外布置一些预警装置?比如用藤蔓牵着易响的东西,或者挖一道浅沟,踩上去会有声音?”
小敏抱着膝盖,小声补充:“洞里的火堆……是不是晚上要烧得更旺些?它好像怕火。”
短暂的商议后,新的计划迅速制定。生存的压力让他们没有时间沉浸在恐惧中。
整个上午,山洞附近一片忙碌。林远和阿伦成了主力,他们到溪边及更远的山坡搬运更多大小合适的石块。这次的石头挑选更讲究,需要相对平整以利于垒砌。凯拉和小敏则负责清理墙基,用石刀和木棍挖掘,将墙体基础拓宽。汗水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衫,手掌磨出了新的水泡,但没有人抱怨。每一次石块垒上墙头,都仿佛在心头增加了一分安全感。
加固外墙的同时,凯拉指挥着在墙外五步左右的距离,用削尖的细木棍斜插进土里,形成一道低矮的障碍,并在木棍间系上用贝壳和小石块串成的“铃铛”,稍有触碰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简陋,但至少能提供一个缓冲和预警。
洞口那道狭窄的出入口成了重点改造对象。他们用找到的几根粗壮木棍并排捆扎,做成一个厚重的内侧挡板,晚上可以用粗大的石条从里面卡死。观察孔也进行了改进,做了可开关的小木挡片,既能观察又能防护。
午餐是简单的烤山药和野菜汤。吃饭时,阿伦忍不住看向丛林方向:“陷阱……还得去看。说不定又有收获。但昨天那东西……”
“下午去,”林远喝掉最后一口汤,语气坚决,“但我们四个一起行动。带上所有武器,包括你那把信号枪。检查完陷阱立刻回来,不在外停留。”
短暂的休息后,四人全副武装地出发。林远持长矛开路,阿伦握着鱼叉和信号枪断后,凯拉背着她改进的弓箭和几支箭,小敏也拿了一根削尖的木棍,负责携带背篓和工具。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探索都要紧张,每个人的目光都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丛和阴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停下脚步。
他们先到了第一个套索陷阱点。陷阱完好无损,但没有触发。阿伦仔细检查了机关,重新伪装好。
第二个陷阱点,靠近水源的那个深坑,有了发现。坑口的伪装被破坏了,坑底传来微弱的哀鸣。他们小心靠近,用长矛拨开伪装的枝叶,看到坑底躺着一只体型似獾但更大的动物,一条腿被尖木签刺穿,正在无力地挣扎。看到人影,它发出威胁的嘶吼。
“是它!昨晚挣断绳子的那只!”阿伦认出了那种灰毛。
林远示意大家警戒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用长矛结果了它。将猎物拉上来时,凯拉注意到这獾类的爪子异常尖长,犬齿也比寻常种类发达。
“又一个……”她喃喃道,但没有多说。
处理完这只獾,他们继续前往最后一个陷阱点。就在靠近一片茂密蕨丛时,走在前面的林远突然猛地举起拳头,全身绷紧。
所有人瞬间停下,屏住呼吸。
前方的蕨丛无风自动,传来明显的“沙沙”声,与昨夜听到的极其相似!一个长长的、布满暗色鳞片的尾巴尖,在蕨叶边缘一闪而过!
阿伦立刻举起了信号枪,凯拉也搭箭上弦,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小敏紧紧靠在林远身后,大气不敢出。
林远死死盯着那片晃动的蕨丛,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后摆手,示意大家慢慢后退。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在这里遭遇,地形不利,风险太大。
那“沙沙”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然后,声音开始移动,却是向着远离他们的方向,逐渐消失在丛林深处。
四人僵在原地,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又等了足足一刻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是它……绝对是它……”阿伦放下信号枪,手心全是汗。
“它也在巡视它的领地。”凯拉收起弓箭,脸色苍白,“我们被注意到了。”
他们没有再继续检查最后一个陷阱,而是迅速沿着来路返回。一路上气氛压抑,无人说话。回到石墙内,重重堵上门口,所有人才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松。
傍晚,洞内燃起比往常更旺的篝火。火光将人影投在加固的石壁上,晃动如鬼魅。那只獾被处理干净,肉挂起来熏制,皮张准备鞣制。
“以后设置陷阱,要离墙更远些。”林远看着石壁上的地图,沉声说,“收获点不能太靠近家。血腥味是个大麻烦。”
阿伦闷闷地嗯了一声,擦拭着鱼叉。凯拉则在火光下,仔细检查着那几张兽皮,试图从这些异常发达的动物身上找到更多线索。小敏默默地将烤好的獾肉分给大家。
夜色渐深,洞外的黑暗仿佛比以往更加浓重。加固的石墙提供了更多的防护,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与这片丛林深处隐藏的危险之间,已经只剩下这一层单薄的壁垒。生存,变成了一场更加精密的攻防游戏,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远处的丛林里,似乎又响起了那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但这一次,也许只是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