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尘一双有礼的眼眸清润无波:“自古两国交战,都是两败俱伤,这是我不想看到的。这次出使大楚,便是想两国修好,也是来给大楚皇上一个说法。届时凌王妃便会知道了。”
他的眼眸悠长,迎着秦洛的视线。
这一刻她明白萧衍为何没有想要问他们关于北境一战的事了。
因为,就算她问了,对方也不会如实回答。
若真的是他们北越人所为,面对她这个定北侯秦忠的女儿,他们定然也不会说实话。
她转身离去,上了自己的马。
“驾!”二人挥鞭,先一步策马前行。
一个副将走到颜墨尘身边低声道:“王爷,那就是秦忠的女儿?”
颜墨尘的眼眸悠长,没有回答。
……
秦洛和萧衍回去的马速并不快。
她一路眉心紧锁,萧衍看得出她还陷在刚刚的思绪中。
便道:“到底是谁杀了定北侯和巾帼将军的事无需过问,因为无论如何,他们这次来大楚都会揭晓这个答案。”
秦洛转头看他。
他接着道:“若不是他们做的,他们自然是会竭力否认,那么矛头便会指向大楚内部,父皇本来多疑,一定会查。再加上近日秦国受了惊,指认萧稙便顺理成章。
倘若承认是他们北越人所为,便也算是真相大白,不管他们如今多么嚣张,我萧衍,迟早有一日是要踏平北越,为定北侯为我大楚儿郎报仇雪恨。”
秦洛看着萧衍,眼眸悠长又深邃。
萧衍接着道:“可依照常理,即便真的是北越人所为,只怕他们在众朝臣面前也不会认,何况在你一个小女子面前。”
总之这次的矛头是指向萧稙无疑了。
“驾!”
秦洛看着前方肆意扬鞭的赫然身姿怔了半晌,随后也抽了两鞭提起了马速。
二人上了山,进了普济寺。
方丈知道他们来,亲自出来迎接。
迎进大雄宝殿,秦洛再次点了四盏长明灯,萧衍依旧三盏,分别秦国、薛长云、寒铁骑众将士。
他看看秦洛的四盏灯,没忍住嘲讽:“点长明灯是让故去的人投胎的,你不如别给那墨无痕燃灯,让他就在那奈何桥边等着你,待你日后死了,你们好一起投胎,下辈子也许会圆了你的梦,和他双宿双飞。”
说罢他一甩披风,长腿迈出了大殿。
秦洛眼神看着他出去,不予理会。
待从大雄宝殿出来后,方丈也跟着出来,老人家一脸慈爱的笑意,仿若那活佛在世,走向萧衍道:
“阿弥陀佛,凌王殿下上次问老衲,若是心里闯进一个人,但那个人心里却住着别人该如何。眼下殿下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句话让萧衍和秦洛各自眼眸一垂,方丈目的不是等萧衍的回话,笑眯眯又道:“老衲看来,不若就换个心里只住下殿下的人便可,不是自己的正缘,莫要强求。”
老和尚笑眯眯地,出起主意来邪恶得很,说完便笑眯眯地又道了声“阿弥陀佛”便折返回了大雄宝殿。
萧衍凌厉的黑眸睨了一眼秦洛,冷冷道:“本王就是这么想的。”
他说完越过秦洛出了山门外。
秦洛看着对方倨傲的背影站在那里沉默良久。
回城的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
二人得知北越使臣顺利进了城,便回了凌王府。
……
回到栖梧院,秦洛莫名脑子里总是回荡着老方丈的那句话——不是自己的正缘莫要强求。
什么又是正缘呢?
她和墨无痕阴阳两隔但是两情相悦,至今她不愿放下他,算是正缘吗?
和萧衍因缘际会,并无感情却成了夫妻,难道是正缘?
她和萧衍……
夜里,秦洛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
明明门栓已经落下!
当即她要起身,却感觉浑身像是被走了筋脉软弱无力,头也昏昏沉沉。
昏暗的屋内,在一丝月光下她看到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往远处细看去,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烟尘,却没有什么气味。
秦洛挣扎起身,第一时间是想去那衣橱里师父给的那仅剩的几颗药丸。
可腿刚搭在床边,通往外室的帘幔处蹑手蹑脚进来两个黑衣身影,翳暗的房间内,对方手里的长刀发出几道冷光。
他们也一眼便看到了床边一身白衣坐着的秦洛,蓦地反应过来,对方没有被迷药彻底迷晕。
“杀!”他们确信即便人没晕,但一定是体力大减,是下手的好时机。
危急时刻,秦洛凭着意志力猛然起身,纵使身体发软,头也晕沉,还是扑到床边夺下自己长剑,转身间那些人已经扑了过来。
“当啷”一声,她挡住挥过来的刀。
在耳房里住的千儿听到声音披了件衣裳便出去察看。
只听着房内刀剑“乒乓”声音乱响,还有好多个男人在喊,“杀了她”。
千儿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腿也蓦地开始发抖,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
她当即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叫出声来,跌跌撞撞往栖梧院的门外跑去,径直奔向林云轩去找萧衍。
然而,他进了凌云轩的院子里,屋子门却大敞着,里面黑着灯。
她跑进房里,里外间都没有萧衍的身影。
她不敢出声,眼泪哗哗流,又跌跌撞撞跑到前院面去寻人。
她先去找姚春,男仆算上后厨的一共五个人,都住在一处,他跑过去便压着声敲门,把两间屋子里的人都喊醒。
千儿抽泣地告诉她们府里进了刺客,正在栖梧院刺杀王妃,连王爷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可能是被杀死了。
姚春听了也是惊地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连王爷都杀死了,那么他们这府里怕是要被屠满门了。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不能就丢下王妃自己跑了,姚春召集几人各自拿了斧头,铁锹便冲着后院冲去,刚跑出没多远,忽地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黑衣从墙上翻了进来。
当即他们五个人便冲着黑衣便冲了过去,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杀呀!”
黑衣长剑一挡,当即扯下面巾:“你们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