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站在人群中，清晰地听到了身边好几个人发出的惊叹和抽气声。
她看到格伦站在瑞克身边，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穿着一件同样是找出来的格子衬衫，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嘴巴微张着，像个第一次见到心仪姑娘的毛头小子，完全忘了自己才是今天的新郎。
赫谢尔挽着自己的女儿，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而缓慢。
这位老人，此刻拄着拐杖，却站得比任何时候都笔直。
他将玛姬带到格伦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即将成为他女婿的年轻人。
“格伦，”赫谢尔的声音苍老而有力，“我曾以为，我会在一个真正的教堂里，把我的女儿交给他的丈夫。但现在想来，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她交给了谁。你是个好孩子，善良，勇敢，有担当。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请你替我，好好爱她，保护她。”
格伦的眼眶红了，他用力地点头，郑重地从赫谢尔手中接过了玛姬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我会的，赫谢尔先生。我发誓。”
瑞克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深受触动。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作为司仪的致辞：“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们知道生命有多脆弱，才知道此刻有多珍贵。我们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和分离，但格伦和玛姬，他们让我们看到，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爱和希望，依然能够生根发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肖恩，洛莉，卡尔，达里尔，米琼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复杂而动人的情绪。
瑞克笑着让他们交换誓言。
格伦深吸一口气，看着玛姬的眼睛：“玛姬，我……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是个送披萨的，一个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小子。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末日让我遇见了你，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只有这条烂命。但从今天起，我这条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爱你。”
玛姬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笑着，也哭着，对格伦说：“格伦，你这个傻瓜。你早就已经是最好的男人了。你勇敢，善良，你总是在我害怕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是你让我相信，就算世界末日，我们也能拥有一个家。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爱你。”
“所以，格伦，你愿意娶玛姬为妻，无论未来是安稳还是颠簸，是健康还是疾病，是丰裕还是匮乏，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我愿意！”格伦几乎是喊出来的，他紧紧握着玛姬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瑞克转向玛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玛姬，你愿意嫁给格伦为夫，无论……”
“我愿意！”玛姬不等瑞克说完，便抢着回答，泪水顺着她幸福的脸颊滑落。
“那么，”瑞克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以……我以这个家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格伦，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话音刚落，格伦便迫不及待地拥住了玛姬，在所有人的欢呼和掌声中，笨拙而深情地吻了下去。
卡罗尔和索菲亚把花瓣洒向天空，五颜六色的花瓣雨中，那对新人仿佛在闪闪发光。
林疏月站在人群中，用力地鼓着掌，眼眶有些湿润，脸上却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这种亲手创造幸福的感觉，比任何系统奖励都要让她满足。
婚礼仪式结束后，庆典才算真正开始。
监狱的空地上摆开了几张用木板拼凑成的长桌，上面堆满了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美食”——罐头肉、烤土豆、赫谢尔菜园里新鲜采摘的蔬菜沙拉，甚至还有一盆用珍贵的面粉和鸡蛋烤出来的、形状歪歪扭扭的“结婚蛋糕”。
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米尔顿捣鼓的那个小音响不知疲倦地放着沙哑的情歌，莫尔那瓶私酿酒被几个胆大的男人争相传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松弛和快乐。
这不像是在末日挣扎求生，更像是一场乡下小镇的邻里派对。
林疏月端着一盘烤土豆，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了角落里。
达里尔正靠着墙，仿佛这场狂欢与他无关。
“不喝一杯？”林疏月把盘子递到他面前。
达里尔抬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些围着酒瓶狂欢的男人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拿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咀嚼着。
“婚礼很棒。”林疏月靠在他旁边的墙上，学着他的样子，也拿起一块土豆。
“嗯。”
“玛姬很美。”
“嗯。”
“格伦像个傻子。”
达里尔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角似乎撇了撇，但最终还是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林疏月觉得有些好笑。
和这个男人交流，就像在跟一块石头说话，但奇怪的是，你并不会觉得被冷落，他的沉默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谢谢你的夹克。”她忽然说。
达里尔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声音比平时更沉：“我说过，很配你。”
不远处，肖恩正端着一杯水，和瑞克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依旧警惕，但紧绷的肩膀却放松了不少。
“看来你的‘仁慈’偶尔也能起点作用。”肖恩看着人群，对瑞克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但瑞克知道，这是肖恩表达肯定的方式。
瑞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需要这个，肖恩。我们需要记住我们为何而战。”
肖恩没再说话，只是喝了一口水，目光却落在了正和洛莉一起逗弄着朱迪斯的卡尔身上。
那孩子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和平时那个故作老成的小大人判若两人。
肖恩的眼神，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