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安娜的行动力远超瑞克的预料。
“派对”这个词一旦从她嘴里说出来,迅速扩散至整个社区。
女人们翻出了压在箱底、许久未曾穿过的裙子和衬衫,虽然有些已经褪色,但熨烫平整后,依然能看出昔日的光彩。
男人们则被指派去搭建一个临时的烧烤架,清理出一片足够大的空地。
连斯宾塞和尼古拉斯这样的“劳改犯”,也被暂时解除了苦役,加入了准备工作的行列。
他们搬运桌椅时动作还有些僵硬,眼神躲闪,不敢与瑞克团队的人对视。
但当卡罗尔端着一盘刚出炉的饼干递给他们,微笑着说“辛苦了,尝尝看”时,尼古拉斯那张瘦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受宠若惊的表情。
他接过饼干,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监狱的车队是在派对开始前抵达的。
尤金改造的监狱安保系统确实强大,热成像扫描仪与自动机枪炮塔联动,足以应对任何规模的尸群,让留守人员可以安心地倾巢而出,参加这场久违的狂欢。
用尤金的原话说:“除非行尸学会了黑客技术或者集体进化出了伪装能力,否则监狱比美国总统的地下掩体还安全。”
有了这份保证,监狱留守的部队全部过来,参加这场久违的狂欢。
当泰尔西开着那辆改装皮卡再次轰鸣着驶入社区时,整个工地都沸腾了。
车上不仅有t仔,萨沙、还有凯伦和阿吉他们。
萨沙跳下车,第一个冲向了林疏月,t仔则和肖恩、格伦他们挨个击掌拥抱,黝黑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夜幕降临,临时拉起的灯串发出温暖的昏黄光芒,将迪安娜家门前的草坪照得亮如白昼。
一张张长条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食物。
有监狱运来的新鲜番茄沙拉和烤玉米,有卡罗尔和社区女人们烤制的各式肉饼、面包和甜点。
最中央的位置,一个从仓库里找出来的大冰桶里,装满了冰块和啤酒。
音乐从一台老式录音机里流淌出来,是上个世纪的摇滚乐,节奏欢快而富有生命力。
起初,气氛还有些拘谨。
瑞克团队的人习惯性地聚在一起,亚历山大的原住民们则在另一边,彼此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是格伦打破了僵局。
他虽然还不能喝酒,但端着一杯苹果汁,在玛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雷吉和迪安娜面前。
“雷吉,迪安娜,”格伦举了举杯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房子,还有……派对。”
他的笑容真诚而温暖,像冬日里的阳光。
迪安娜看着这个差点死掉、又奇迹般活过来的年轻人,眼眶微微湿润。
她和雷吉举起酒杯,与格伦的果汁杯轻轻碰了一下。
“是我们该谢谢你,格伦。”迪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你让我们明白了很多事。”
这个小小的互动,像一个信号。
肖恩、泰尔西、t仔和萨沙围成一圈,砰地一声打开几瓶啤酒,泡沫四溅。
肖恩难得地露出了放松的笑容,他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对着泰尔西笑道:“嘿,大个子,监狱里的床板是不是又被你睡塌了?”
泰尔西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总比你在这儿当监工强!我听说你把那几个小子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欠收拾。”肖恩哼了一声,但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狠厉,反而多了几分调侃。
萨沙在一旁安静地喝着酒,看着哥哥和朋友们说笑,紧绷的脸上也柔和了下来。
另一边,赫谢尔和戴尔两个老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手里各端着一杯威士忌。
他们像两个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老伙计,看着草坪上追逐打闹的孩子,看着那些年轻人脸上久违的笑容。
“看看他们。”戴尔抿了一口酒,苍老的脸上满是感慨,“真好啊。就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赫谢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玛姬正和贝丝一起,拿格伦只能喝果汁的事情开玩笑,
格伦面前摆着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玛姬和贝丝一左一右地“监视”着他。
“闻闻就行了,酒精对伤口不好。”玛姬拍掉格伦伸向啤酒的手。
“玛姬,我只是想感受一下瓶子的凉。”格伦可怜兮兮地辩解。
“果汁也很冰。”贝丝把吸管塞到他嘴里,笑得像只小狐狸。
格伦无奈地吸了一口甜腻的果汁,惹得姐妹俩哈哈大笑。
“不。”赫谢尔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而有力,“正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才显得这么好。”
瑞克没有参与任何一个小圈子。
他只是和洛莉站在一起,洛莉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朱迪斯,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妻子的肩膀上。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像一个守护着羊群的牧羊人。
他看到了肖恩在笑,看到了格伦在闹,看到了卡尔正试图装作一个大人,端着一杯兑了水的果酒,眼神不时地瞟向某个方向。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米琼恩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下。
她没有拿那把标志性的武士刀。
刀被她挂在了新家的墙上。此刻,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餐盘,盘子里装着一块烤肉。
她正用一把小巧的,看起来像微缩版匕首的白色叉子,笨拙地切割着那块肉。
亚伯拉罕端着两杯啤酒走了过去。他那魁梧的身材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嘿。”他把一杯啤酒递给米琼恩。
米琼恩抬起头,接过啤酒,点了点头。
亚伯拉罕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叉子,又看了一眼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看来这里真的很安逸。”他打趣道,“你都换刀了。”
米琼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可笑的白色小叉子,再看看亚伯拉罕脸上促狭的笑容,嘴角罕见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麦芽的香气。
远处的音乐、笑声、交谈声,像温暖的潮水,将她包裹。
这感觉很陌生,却又异常的……舒服。
也许,偶尔换一把“刀”,感觉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