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端着那杯兑了水的果酒，脸颊因为兴奋和酒精微微泛红。
“林。”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嗯？”林疏月看着他，嘴角噙着笑。
“那个……格伦的伤，真的完全好了吗？”卡尔找了个话题。
“恢复得很好。再过一两周，又能活蹦乱跳地去送披萨了。”林疏月抿了一口威士忌。
卡尔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倾慕。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林疏月忽然说。
卡尔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有些窘迫地解释：“爸爸说……今晚可以喝一点点。”
“哦？瑞克警长这么开明？”林疏月故意逗他。
就在这时，索菲亚也端着一盘小饼干跑了过来。
“卡尔，林，你们尝尝这个，我妈妈刚烤的。”
她把盘子递过来，大大的眼睛看着卡尔，脸上的笑容比灯光还要灿烂。
卡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接过饼干，很自然地对索菲亚说：“谢谢。”
索菲亚的脸红了，低着头小声说：“不客气。”
林疏月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之间那种纯粹又懵懂的情愫，心里偷笑。
那个没有她的世界线里，电视剧的结局很惨。
但她隐约听谁提过，在原着漫画里，卡尔和索菲亚最终走到了一起，结婚生子，在重建的世界里过着平静的生活。
虽然她没看过漫画，但眼前这一幕，让她觉得，这个结局真不错。
卡尔勇敢、善良，正在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索菲亚也早已不是那个躲在母亲身后的胆小女孩，她坚强、独立。
他们崩坏世界的是青梅竹马，一同经历了末日的残酷，如果能相伴一生，那将是对这个操蛋世界最好的回击。
“喂，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塔拉端着一杯啤酒，在她身边坐下。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喝得有点多了。
“在想一些开心的事。”林疏月回过神来。
“是吗？”塔拉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林，你觉得……我的战力怎么样？”
林疏月看着她，塔拉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确定。
“很强。”林疏月言简意赅。
塔拉的眼睛亮了一下。
“很酷。”林疏月又补充了一句。
塔拉咧开嘴，笑了。
那笑容灿烂而满足，仿佛得到了最想要的嘉奖。
她举起杯子：“敬我们！”
“敬我们。”林疏月与她碰杯。
派对的另一角，尤金、米尔顿和索尔聚在一起，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欢乐气氛。他们面前的草地上，用树枝和石子摆出了一个简易的社区模型。
“……所以，如果我们在这里增加一个杠杆式配重引流系统，就可以利用雨水冲刷壕沟，大大减少人工清理的频率！”尤金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乱飞。
“想法很好，但能源消耗呢？我们需要一个独立的太阳能电池组来驱动水泵。”米尔顿扶了扶眼镜，严谨地指出。
“不不不，我们可以设计一个纯机械结构，利用虹吸原理……”索尔也加入了讨论。
“嘿！伙计们！”埃里克端着盘子路过，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们，“今天是派对！派对！放下你们的图纸和公式，好好享受一下行吗？看，烤鸡翅要被抢光了！”
三个“科学怪人”这才如梦初醒，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冲向了食物区。
安德莉亚找到了独自喝酒的米琼恩，递给她一杯红酒。
“一个人？”
“两个人了。”米琼恩回答。
两个同样强大、同样经历过失去的女人，没有太多话，只是并肩站着，看着远处的人群，偶尔碰一下杯。
有些友谊，不需要言语。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释放着积压已久的情绪。快乐、友情、爱情、亲情，这些在末世里最奢侈的东西，此刻却像不要钱的啤酒一样，肆意流淌。
派对的喧嚣在午夜过后渐渐平息。
音乐停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醉后的鼾声。大部分人都已散去，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久违的满足感，回到了各自的“家”。
草坪上一片狼藉，空酒瓶、食物残渣和熄灭的炭火，像一场盛大战争后的宁静战场。
瑞克没有走。
他站在迪安娜家的门廊下，看着几个还在帮忙收拾东西的人。
洛莉已经抱着朱迪斯回屋睡了，临走前，她吻了瑞克的脸颊，轻声说：“我很久没见你这么放松了。”
是吗？放松了吗？
瑞克自己也不确定。
他确实喝了几杯啤酒，也确实为卡尔的成长和格伦的康复而由衷高兴。
但他的神经，就像一根拉了太久的弓弦，即便暂时松弛，也依然保持着紧绷的姿态。
“一场成功的派对。”
迪安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她和雷吉一起走了出来，手里各端着一杯红酒。
她的脸上没有了最初那种政治家式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真诚的疲惫和喜悦。
“是的。”瑞克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开心。”
“这不仅仅是开心，瑞克。”迪安娜走到他身边，目光望向远处正在升高的围墙轮廓，“这是凝聚力。我今天看到了亚历山大真正的样子。不是我用规则和秩序建立的那个空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为了彼此挺身而出的……社区。”
雷吉赞同地补充道：“格伦的事，还有今晚的派对，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墙壁和武器，我们还需要相信身边的人。相信这个地方值得我们去守护。”
瑞克沉默着。
他无法反驳。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到尼古拉斯，那个曾经背叛他们、差点害死格伦的懦夫，在派对的角落里，笨拙地向玛姬递上了一杯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走开。
玛姬没有拒绝，也没有原谅，她只是平静地接过了那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