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在过去的几年里，所有在附近游荡的行尸，都被采石场里的噪音和地势吸引，掉了进去。”林疏月摊了摊手，“它们出不来，就一直在里面转圈，越积越多。”
瑞克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好像……有点明白那个“汤锅”的比喻了。
“那里……有多少行尸？”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疏月伸出一根手指。
然后，又伸出四根。
最后，她张开了整个手掌。
“至少，数以万计。”
瑞克的大脑仿佛被一颗炸弹引爆。
数以万计。
他见过尸潮。
亚特兰大城里的，农场遇到的，冲击监狱的。
但那些加起来，都无法和“数以万计”这个概念相提并论。
那不是战斗。
那是天灾。
是一场足以淹没一切的、由腐肉和骸骨组成的洪水。
“你……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林疏月挑了挑眉，“在格伦生死未卜，卡尔和人打架，社区人心惶惶，你和迪安娜还在互相试探的时候说？我说了只会引起恐慌，让整个社区直接内爆。”
“现在，格伦醒了，仇恨化解了，人心聚拢了，”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们才算有了一张能坐上牌桌的门票。瑞克，现在才是时候。”
瑞克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着林疏月，那个总是一脸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女人。
他知道，她说的都对。
时机。
她总能把握住最精准的时机。
“那几辆卡车……堵住了出口？”
“对。但它们撑不了多久了。卡车的车身在腐烂，轮胎在风化。更重要的是，里面的行尸越来越多，密度越来越大，对出口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最关键的是，堵住出口的那几辆卡车，已经摇摇欲坠了。也许是一场大雨，也许是一棵树倒下，也许就是单纯的金属疲劳……总之，那个‘锅盖’，随时都会被顶开。”
“到那时候，”她顿了顿，用一种宣布天气预报的平淡语气说，“这锅热腾腾的‘僵尸肉粥’，就会顺着山势倾泻而下。”
“它们会往哪个方向走？”
“你觉得呢？”林疏月反问，“这里，亚历山大社区，好巧不巧，就建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我们就是它们出锅后的第一道……嗯，餐后甜点。”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清晨的鸟鸣，远处传来的敲打声，都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听不见的世界之外。
瑞克的脑海里只剩下林疏月那句“餐后甜点”。
他看到了画面。
遮天蔽日的行尸，像黑色的潮水，漫过公路，吞噬森林，最终拍打在他们刚刚建起一半的围墙上。
然后，墙塌了。
社区里的一切，格伦，玛姬，卡尔，朱迪斯，洛莉……所有人的脸都在他眼前闪过。
最后都变成了被撕碎的残骸。
“不。”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们不能让它发生。”
他站直身体，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和恐惧被他压了下去。
他是瑞克·格莱姆斯。
他不能垮。
“必须马上行动。”瑞克语速极快，“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引开它们的计划。”
“没错。”林疏月点头，“但在这之前，你需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迪安娜……还有肖恩。”瑞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叫上他们。还有达里尔。我们需要一个侦察兵。”林疏月补充道。
“我去叫人。”
瑞克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十分钟后。
迪安娜家的客厅里，气氛凝重。
窗帘被拉上了，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迪安娜，雷吉，肖恩，瑞克，林疏月，还有刚刚被从了望塔上叫下来的达里尔，围坐在一张桌子旁。
林疏月刚刚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关于“狼族”和“万尸坑”的情报。
雷吉的脸已经完全白了，他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
迪安娜则僵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引以为傲的镇定和优雅，在“数万行尸”这个数字面前，被击得粉碎。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超出理解范畴的恐怖。
“这……这是真的吗？”她开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望向瑞克。
瑞克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林疏月。
无条件的。
“狗屎。”肖恩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肌肉紧绷，“采石场在哪个方向？具体坐标。”
他的反应最快，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东北方，大概二十英里。”林疏月回答，“沿着85号公路走就能找到。”
达里尔一直没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手指摩挲着裤腿上的缝线。
此刻，他抬起头，看向林疏月。
“出口……有多宽？”
这个问题，只有真正的猎手才会问。
“两辆重卡的宽度。”林疏月说，“一旦冲出来，会瞬间形成扇形的尸潮。”
“我们有多少人能战斗？”肖恩问瑞克。
“核心成员，加上亚伯拉罕他们，四十人左右。”瑞克回答，“亚历山大这边……很少。”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四十多个人，去对抗数万行尸。
这不是对抗。
是送死。
“我们不能硬拼。”瑞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唯一的办法，是在它们冲出来之前，把它们引向别处。”
“引？”迪安娜茫然地问，“怎么引？”
“制造更大的声音，更大的动静。用一个移动的目标，像牧羊人放牧一样，把这群‘羊’带到远离我们的地方去。”瑞克说。
“这太疯狂了。”雷吉喃喃自语。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肖恩接话，他看向瑞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明白，这计划九死一生。
“首先，”瑞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得亲眼去看看。确认情况，勘察地形，找到可以利用的道路和障碍。”
他看向达里尔：“达里尔，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