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月，虽然我现在得到了他的信任，但我改变的只是他的处事方式，他还是那个尼根······”
“我知道。”
“那你还……”
“所以才更要去。”林疏月的手从他的手背上滑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收紧，“夏灼阳，你清醒一点。”
“现在拒绝，尼根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把我请去。”
“西蒙那个混球正等着看你的笑话，你现在冲动，就是把他亲手送上二把手的位置。”
林疏月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夏灼阳沸腾的血液冷却了几分，但心里的恐慌和暴躁却丝毫未减。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他固执地摇头，“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林疏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吗？在这里你就是我最大的护身符。”
“尼根让你在外面等着，这恰恰是好事。”
“这说明，他现在只是好奇，是试探。他想看看我这个‘斯嘉丽医生’到底是什么人，也想看看你这个‘红隼’的反应。”
“你越是冷静，我就越安全。”
“你现在要是敢冲进去，他明天就敢当着你的面，用露西尔敲爆我的头。”
最后一句话，让夏灼阳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知道。
他知道林疏月说的是对的。
尼根就是那样的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摧毁别人最珍视的东西。
看着夏灼阳惨白的脸色，林疏月的心也跟着揪紧。
她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夏灼阳，你看着我。”
她的声音放柔了许多。
“我不是那个需要你冲在前面保护的小女孩了。我救了洛莉，救了赫谢尔，我杀了总督，端了食人族。我一个人敢来救世堂，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
“我留下，就是为了见尼根。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我不可能放弃。”
“相信我，嗯？”
她踮起脚尖，在他冰凉的嘴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等我回来。”
夏灼阳喉结滚动，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个沙哑的字。
“……好。”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门把手。
林疏月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让他心安的强大和自信。
然后，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房门。
“带路吧。”她对门外那个战战兢兢的救世军成员说。
夏灼阳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他没有去看那个传话的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那个纤细却挺拔的背影上。
从他的房间，到尼根的房间，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走廊。
此刻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带路的救世军停下脚步，恭敬地对夏灼阳说：“红隼先生，您请在这里稍等。”
夏灼阳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林疏月，嘴唇动了动，还想再叮嘱些什么。
林疏月却对他摇了摇头。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口型对他说了两个字。
“信我。”
其中一人上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进来。”
门开了。
林疏月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
“哐当——”
那声音，砸在了夏灼阳的心上。
他站在门外，死死地盯着那扇隔绝了他所有视线的铁门，整个人像一尊雕塑。
……
门内。
是另一个世界。
和外面工厂的嘈杂、脏乱截然不同。
这里更像是一个高档俱乐部的休息室。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角落里有一个藏酒丰富的吧台，几张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皮质沙发随意地摆放着。
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的现代画。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他的手中没有拿那根标志性的棒球棍。
“露西尔”被随意地靠在墙角的武器架上，
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身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显得热情，又带着一丝强势。
尼根。
和电视里那个疯疯癫癫、出场就大开杀戒的形象不同。
眼前的尼根，更像一个掌控着一切的、极具魅力的企业领袖。
正是因为林疏月见识过他的残忍，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里不自主的涌起一丝恐惧。
这个男人，太危险，可林疏月又不得不承认，他又很迷人。
“斯嘉丽医生。”
他笑着开口，声音比从门外听到时更加有磁性。
“欢迎。请原谅我的冒昧。”
他一边说，一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旁边一张已经铺好白色桌布，摆放着精致餐具和摇曳烛光的餐桌。
“希望你还没吃晚饭。”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
“谢谢您的款待，尼根先生。您太客气了。”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食物很快被端了上来。
烤到恰到好处的牛排，配着红酒汁，旁边还有蔬菜沙拉和刚出炉的面包。
丰盛得不像话。
“尝尝。”尼根切了一块牛排，却没有吃，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疏月，“这可是我们最好的厨子做的。”
“谢谢。”
林疏月拿起刀叉，姿态优雅地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
但她食不下咽。
“哦，别这么严肃。”尼根笑着走到吧台后，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叫我尼根就好。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红酒？”
“水就好，谢谢。”
尼根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然后端着两只杯子走了过来。
他将水杯递给林疏月，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放松。
“西蒙跟我说，亚历山大来了一位非常……非常有魅力的医生。”尼根喝了一口酒，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林疏月身上打量着，“现在看来，他总算有一次没有夸大其词。”
林疏月握着水杯，没有说话。
心里在冷笑：西蒙那个混蛋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词。
“别紧张。”尼根看出了她的戒备，笑容更深了，“我只是……好奇。”
“我对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很好奇。”
他身体前倾，将酒杯放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红隼说，你和他是‘老朋友’？”
来了。
林疏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的。”她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认识很久了。”
“哦？”尼根的兴趣更浓了，“有多久？”
“在他成为‘红隼’之前。”林疏月给出了一个模糊但安全的答案。
尼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他盯着林疏月，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空气中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我喜欢红隼。”尼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很聪明，很能干，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救世军。”
“但是……”
尼根话锋一转，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讨厌别人对我撒谎。”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
“西蒙那个蠢货，除了告诉我你很漂亮之外，还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说，当他提议让你留下来的时候，我们的红隼先生……反应非常激烈。”
尼根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林疏月。
“他告诉我，红隼看你的样子，不像在看一个‘老朋友’。”
“更像是在看……”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残忍的笑容。
“……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