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死寂，在裁判宣布结果后，被山呼海啸般的哗然彻底引爆。
如果说苏砚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还能用“运气”、“侥幸”来勉强解释，那么这第二场闲庭信步、宛若宗师教学般的胜利，则像一柄无情的铁锤，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
这不是运气。
这是碾压！是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降维打击！
“黑马！绝对的黑马！”解说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他猛地站起身，手舞足蹈，“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黑马了！这是一种现象！我愿称之为——‘苏砚现象’！”
“苏砚现象”这个词，像是插上了翅膀的病毒，通过无数个直播镜头和现场观众的手机，在短短几分钟内，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江海市的元武道爱好者圈子。
江海市武道论坛，服务器一度濒临瘫痪。
【技术分析帖：逐帧拆解苏砚的鬼魅一脚，我看到了武道的艺术！】
【卧槽！你们看十倍慢放了吗？最后那一脚的角度，简直违反了人体工学！他是怎么踢出来的？】
【楼上的，重点是时机！是李默重心偏移的0.2秒！这家伙的眼睛是军用级高速摄像机吗？我赌他绝对觉醒了什么战斗天赋！】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砚哥的死忠粉了！太他妈帅了！那种视全场为无物的云淡风轻，简直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舆论的风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完成了180度的惊天逆转。
……
选手后台通道。
苏砚刚走下擂台，还没来得及平复【破绽之眼】带来的精神力消耗，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就带着一阵劲风从侧面猛冲过来，一个夸张的滑铲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正是钱多多。
此刻他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看热闹的悠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他手里那根棒棒糖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放着绿光，死死地盯着苏砚，活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神户级烤全羊。
“砚哥！”钱多多一开口，嗓门大得震得整个通道天花板都在掉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天是老大，地是老二，你就是我钱多多的老三！”
苏砚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戏精附体的自来熟胖子，有些莫名其妙。
钱多多完全没在意苏砚的冷淡，他三步并作两步凑上来，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哥！我是你粉丝！骨灰级铁粉！我叫钱多多，钱是钞票的钱，多是很多的多！以后但凡有谁敢找你麻烦，你吱一声，我用钱砸死他！一千万砸不服就两千万！”
苏砚被他这番简单粗暴的宣言逗得有些想笑，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评估着这个人的价值，然后绕开他准备继续走。
“哎，哥！别走啊！”钱多多又一次闪现到他面前，这次态度诚恳了许多，就差当场跪下了，“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我。这样，我给你当后勤！你比赛需要的所有开销，什么一万块一瓶的基因营养液，我给你批一箱漱口！什么私人理疗师，我给你组建一个团！还有，我负责帮你搜集所有对手的详细资料，保证比官方给的都全，连他昨天穿什么颜色内裤我都能给你扒出来！我啥也不图，就图能近距离瞻仰我偶像的风采！”
听到这话，苏砚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确实需要这些。苏家本家不可能给他任何资源，单靠他自己，很多事情都事倍功半。眼前这个胖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眼神里的真诚和狂热却做不了假。
一个行动力十足，还很有钱的盟友，没有理由拒绝。
“可以。”苏砚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言简意赅。
“耶！”钱多多兴奋得原地蹦起三尺高，他猛地一拍自己肥厚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砚哥全球后援会’正式成立！我，钱多多，就是第一任会长兼秘书长兼首席财务官兼头号狗腿子！”
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自导自演，苏砚嘴角几不可察地扯动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休息室。这胖子，虽然吵了点，但似乎……还挺有意思。
……
苏砚连胜两场，并且是以如此震撼人心的方式，消息自然也传回了苏家本家大宅。
一个名为“苏氏精英”的年轻子弟聊天群里，几张苏砚比赛的动图被发了出来，立刻引来了一片酸味十足的讥讽。
“呵呵，这就是那个旁系的苏砚？看着花里胡哨的，全是些不入流的野路子，我们苏家《磐石架》的精髓他是一点没学到。”
“赢了两个不入流的货色而已，有什么好吹的？你看他最后那一脚，下盘虚浮，重心不稳，真碰上硬茬子，三秒钟就得被人抓住破绽打断腿。”
“就是，你看他那样子，一点我们苏家武学的沉稳厚重都没有，简直是哗众取宠，丢我苏家的脸。”
年轻一辈的堂兄弟们大多嗤之以鼻，他们从小接受正统的家族训练，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所谓的“实战派”，认为那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行径。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苏砚的手机上。
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是他本家的三长老。苏砚的记忆里，这位长老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苏砚，听说你在市青年赛上搞出了一些动静。”三长老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年轻人有点好胜心是好事，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苏家的脸面，比你个人的输赢更重要。不要在外面用那些旁门左道哗众取宠，安分守己地打完比赛就回来，别给家族添乱。”
电话那头没有等苏砚回答，便径自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苏砚的眼神冷得像冰。
哗众取宠？旁门左道？添乱？
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应，面无表情地打开通讯录，找到这个号码，点击，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它拖进了黑名单。
他与那个所谓的“家”，早已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从今往后，更不必再有任何交集。
第二天，钱多多果然展现了他惊人的效率。他不仅为苏砚订好了全市最顶级的私人训练馆，还送来了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界面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砚哥，这是你下一场，十六强赛的对手资料。”钱多多划开屏幕，一个全息投影弹出，上面是一个名叫孙宇的选手的详细信息，从身高体重到惯用招式，再到过往比赛的视频集锦，旁边甚至还有红色的“威胁度”和“弱点分析”标注。
“这个孙宇，外号‘快腿’，特点是腿法又快又密，擅长抢攻。你看这里，”钱多多点开一个视频，画面中的孙宇正用一连串迅猛的踢击压制对手，“他的起手式通常是左侧高鞭腿，这是虚招，目的是扰乱你的视线和重心，真正的杀招是紧随其后的右腿正蹬，专门攻击中路。根据我的数据模型分析，他有百分之七十三的Ko都是用这一招完成的。不过弱点也很明显，他每次出正蹬时，支撑腿的膝盖都有个微小的内扣习惯，那就是你的机会！”
钱多多分析得头头是道，各种专业术语信手拈来，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甚至连对手的习惯性小动作都标注了出来。
苏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钱多多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别看我打架不行，我可是键盘宗师九段！论纸上谈兵，整个江海市没几个比我强的。”
苏砚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捡到宝了。
这个钱多多不仅是个移动钱包，还是个顶级的情报分析师和气氛组担当，有他在，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两人的关系，在这种奇特的合作模式下，迅速拉近。
与此同时，方氏武馆的馆长办公室里。
方廷皓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苏砚的比赛回放，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仿佛能结出冰来。他手中的一个高档瓷杯，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道道裂纹。
苏砚的每一次胜利，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已经从最初的暴怒，转为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亲手，彻底地，终结这个“奇迹”。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给了负责赛事安排的父亲的助理。
“王叔，帮我个忙。”方廷皓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下一轮，把‘疯狗’赵海安排进苏砚那个半区。”
电话那头的王叔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迟疑：“廷皓，赵海那个人……下手没轻没重，是出了名的废人专业户……”
“我知道。”方廷皓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就是要他。十六强赛让他俩遇不上没关系，八强，或者半决赛，他们必须对上。我要让那个废物，连决赛的地板都摸不到。”
“好，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方廷-皓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玻璃上倒映出他因为嫉妒和怨毒而微微扭曲的面孔。
苏砚，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我会为你准备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一份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回忆今天风光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