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最后一声沉闷的重击,仿佛敲在了世界的壁垒上。
伴随着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头顶厚重的雪层终于崩开一个缺口。
刺眼的白光倾泻而下,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苏砚眯了眯眼,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冰冷而纯净的空气。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先低头看了看怀里。
尹恩秀的呼吸已经平稳,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感受着外界的严寒。
苏砚深吸一口气,调用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抱着她从雪洞中爬了出来。
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雪域山谷,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白色山峰,地势比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低了许多。那条承载着他们一路记忆的国道,连同那辆报废的陆地巡洋舰,早已消失无踪,被彻底掩埋在了另一座山头之下。
天地间只剩下风的呼啸与无尽的白,他们像是被世界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咳……”
怀中的人儿发出一声轻咳,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尹恩秀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她先是看到了苏砚沾满油污和血迹的下巴,然后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他的后背,那里衣衫破碎,血肉模糊。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
“我没事。”
苏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沉稳。
“皮外伤。”
尹恩秀沉默了片刻,感受了一下体内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大碍的状况,轻轻“嗯”了一声。
她挣扎着从苏砚怀里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辨认着方向。
“我们偏离路线很远了。”
她说。
苏砚点了点头,从幸存的背包中翻出压缩饼干和一壶水。两人沉默地补充着体力,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眼前的困境所取代。
没有交通工具,没有明确的坐标,在这平均海拔超过四千米的高原雪域里,光是行走,就是对生命最大的考验。
“走吧。”
苏砚将背包甩到身后。
“总得找条路出去。”
风雪说来就来,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夹杂着狂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苏砚走在前面,用身体为身后的尹恩秀挡住大部分风雪。尹恩秀则默默地跟在他踩出的脚印里,节省着每一分体力。
时间在艰难的跋涉中失去了意义。
就在苏砚感觉眼皮重得快要抬不起来的时候,他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苏砚!”
尹恩秀连忙上前扶他。
苏砚摇了摇头,撑着地面想要起来,目光却被绊倒他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截被积雪掩埋了一半的石阶。
他拨开积雪,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古老的台阶,蜿蜒着向上,消失在风雪深处。
有人烟!
两人精神一振,顺着石阶向上攀登。
台阶很陡,尽头是一片探出悬崖的平台。在平台的边缘,一座破败的寺庙,如同一位沉默的老人,在风雪中静静矗立。
寺庙不大,墙体斑驳,朱红色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门上没有牌匾,只有风雪穿过屋檐破洞时发出的呜咽声,听上去竟有几分像古老的诵经。
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嘎吱一声,门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门外的严寒仿佛两个世界。
寺内陈设简单,正中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佛像前的酥油灯静静燃烧。
一个身穿暗红色僧袍的老喇嘛,正背对着他们,拿着针线,在小心翼翼地缝补着一角被风撕坏的唐卡。他的动作很慢,却有一种奇异的韵律。
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门外的风雪声。
“风雪送来了远客,茶刚煮好。”
苏砚和尹恩秀的脚步,同时顿住了。
当他踏入寺庙的那一刻,体内那颗由【不甘】、【执念】、【壮阔】等万千情绪熔铸而成的“人间之心”,竟不由自主地平息了下来。那些激烈、张扬的情绪,像是奔腾的江河汇入了宁静的巨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温柔地安抚。
他扶着尹恩秀在火塘边坐下,老喇嘛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滚烫的酥油茶。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五脏六腑的寒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这是他们逃亡以来,第一个真正感到安稳的时刻。
老喇嘛缓缓转过身,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脸上的皱纹深邃而绵长。他的眼睛并不明亮,却像寺外的雪山一样,沉淀了千百年的静谧。
“大师。”
苏砚捧着茶杯,在感受过此地的非凡后,他不再拐弯抹角,郑重地问道。
“晚辈斗胆请教,何为‘心法’?元武道的‘心法’源流,又在何处?”
听到这个问题,尹恩秀也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探究。这也是困扰着她的问题。
老喇嘛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慢慢站起身,拿起酥油灯,走向佛像的后方。
“答案,不在我这里。”
他指了指寺庙后院,一扇通往黑暗的小门。
“去那里找吧。”
苏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独立的、像是藏经阁一样的阁楼。
他站起身,对着老喇嘛行了一礼,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小门。尹恩秀也想跟上,却被老喇嘛的眼神制止了。
“他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苏砚推开小门,一股混杂着经卷、檀香与岁月沉淀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阁楼内没有点灯,却并不黑暗。微光从屋顶的琉璃瓦上透下,照亮了那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
就在他踏入藏经阁的瞬间,脑海中那沉寂已久的系统面板,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行金色的、带着无上威严的文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签到地点:心法源流·无名寺(金色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