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躲进茂密森林的边际,部落内的人在聚居中间的空地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篝火。篝火外圈插着一排木棍,每一根上都串着某种已经被烤焦到看不出是何物的肉。
随着篝火上被气浪卷起的火星子不断飘向天空,人们聚集在一起碰撞手中的竹杯,谈天笑地好不热闹。
篝火旁的森林灌木丛中,有几个身影正在微微晃动。
其中一人把手中的烤肉愤恨地摔在草地上,狠狠碾碎,怒骂:“当真是可恶!明明已经把他们杀死了,连肉都吃了,为什么获得不了他们的力量!”
一旁的男子跟着冷笑:“我看,他们谋杀神的时候定然还对我们隐藏了什么!那十二个人居然想垄断神的赐福,当真是可恶至极!死不足惜!”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名佝偻老者说道,“大家现在都沉浸在即将获得神力的幻想中,一旦天亮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期获得力量,这将又会是一场暴乱!我们,已经经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男人在老者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他恭敬地问:“难道我们当真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老者叹气:“这十二个祸害的怨念已经深入了这片土地,他们从神明处所盗取的力量也随着死亡时的怨念一同浸透。可以说,如果要获得这些力量,就必须要时刻承受住这些怨念的攻击。”
男人一拍胸脯:“这有何难,杀都杀了,难道还怕他们的怨气不成?”他话刚落音,脑袋上就传来一声闷响,痛得他哇哇直叫。
“这就受不了了?”老者收回手里的拐杖说道,“怨念瘴气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它会不断侵入你的五脏六腑,直到最后,整个人都会成为怨念新的养分。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你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鸷:“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着实是有点残忍了……”
眼前几个男人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看着老者追问:“您直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一具新生女婴的极阴之体……”一个面部涂画着部落涂鸦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蹒跚走来,看着几人笑着露出那一嘴黄牙,“以万寒阵法为引,将那群东西从神明赐福中分离出来封进婴儿的体内,被分离的力量就会自动寻找合适的宿主。到那时候,还不任由我们选择了?”
正在商讨的几人眼神瞬间失落,其中一名男子面露愁容,看向老妇人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万寒阵法所需材料极为稀缺。就算这些能够解决,可我族自神明陨落后很久都没能出现新生儿了。您所说的极阴之体,要从何处去寻啊……”
老妇人发出阴森的狞笑:“你们放心,为了获得力量,我老婆子准备多时,所有材料均已准备妥当。至于婴儿嘛……前任巫师可是好久没露面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经过老妇人的提醒,这些人好似明了,几人纷纷开始回忆。
“是啊,巫师大人自从神陨过后便再没露过面!”
“我全当以为她是责怪我们不敬神明因此而归隐呢!居然是怀孕了吗?”
“不对吧!她丈夫不是死在神陨时的那场雾霭之中了吗?这都一年多了,她孩子哪里来的?”
老者却握着手中的拐杖邪邪一笑:“管那么多做什么?她的孩子来历不明,正是我们的大好借口!今夜子时,我们就去把孩子抢过来!”
男人问:“可我们并不确定她所孕育之物是否是女婴,也不确定是否早已生产啊!”
老妇人露出一个自信的表情:“放心,老婆子我早就打探好了。她那孩子还未出生,且其肚状圆润,定当是女胎!今晚直接剖了,带到祭坛,在卯时太阳升起前必须完成阵法!”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之时,我们将迎来新生!”
深夜的森林深处,部落远处背靠着巨石的帐篷内忽得响起打砸的声响。
一名披着红麻布的妇人哭喊着撞开几名男子的身躯,拖住了那名抱着孩子朝门外走去的壮汉,鲜红的血迹在她身下形成一条蜿蜒的拖拽痕迹。
她不顾腹部的疼痛哭喊着求饶:“求求你们,我丈夫已经为部族献出了生命,孩子是我唯一的念想了!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吧!”
壮汉一把甩开妇人扯住自己裤腿的手,冷哼一声:“你家男人一年多前就死了,这孩子怀了这么久指不定是偷了谁的野种!你放心,我们替你处理了她,绝对不会让部族的人知道你脏了身子!”
一旁的人拉着妇人的胳膊,劝道:“是啊!我们帮你处理了孩子,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滚!”妇人挣扎不开,抬头狠狠盯着抱孩子的壮汉,怒骂,“尔等这群无耻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孩子来做什么!竟然还给我扣帽子,你们也配!不敬神明的东西,你们迟早会被自己的贪心所吞噬!”
壮汉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妇人说:“这就不劳烦巫师大人费心了。你看,我们只要了这个女婴,还给你留了一个男婴,这多体贴你啊!你放心,等这段时间过了,部落大祭司的身份还是你的。”
“我呸!谁稀罕!”妇人本想奋起将孩子夺回来,却被几人牢牢按在地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壮汉越走越远。
直到那人消失在眼前,妇人的嘴里都一直喊着“我的孩子”,一行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面,竟然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鲜血。毕竟,那间屋子此时已满是流淌而出微微干涸的血液,满屋子都充斥着血液的腥臭味。
部族祭坛上,面部带有涂鸦的老妇人已经洋洋洒洒用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描绘下鲜红的阵法图案。她望着森林边际即将升起的太阳,迫切地等待女婴的到来。
壮汉也是不敢耽搁,一路狂奔朝祭坛赶去。他将手里被麻布裹着的女婴轻轻放置在祭台之上,生怕大力一点就把女婴给摔坏了。
老妇人却是感觉到什么似的,面露狰狞看着壮汉问:“这孩子,为何不哭?”
“啊?”壮汉被问得不知所以,他哪里懂这些?
老妇人顿时察觉不妙,一把掀开裹住女婴的麻布。只见祭坛之上的那名女婴,全身皮肤青紫,眼脸半闭,角膜浑浊,显然死亡已久,甚至可能早在出生之际就是一具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