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商】
这三个字被何珝说出后,宛若镇痛的魔药,横扫高泛脑内的一切混沌。
此时在他脑内原本混杂的记忆像扑克牌一样一字排开,自动整理好各自的顺序,又重新合拢整合。他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高泛一改之前的各种因震惊而产生的慌张惊讶情绪,恢复成之前坐镇安控局时的那般儒雅绅士的模样。他挺直了腰板,面对力量不详的何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呆滞:“含商,是你的什么人?”
何珝察觉到了高泛的变化,脸色一沉,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回答:“先前我告诉过你们,我有两位同伴陷入了【长眠】诅咒。李含商,就是其中之一。”
高泛神色不变,冷静得宛若一汪无风的平静湖面:“我问的是含商,不是李含商。卫槐绛,或许我应该问你,你与圣妖族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卫槐绛,我叫何珝。我与圣妖族没有关系,但李含商是我的朋友。”何珝心中已经有了别的猜想,但她暂时没有感知到危险,也就说明面前这个来自天灵的人并不是她的敌人。
高泛长叹一口气,捏着还有些隐痛的眉心说:“我的记忆还有一部分仍然受到干扰,但既然你是含商的朋友,甚至愿意为她闯进西定司。我想,我应该可以信任你。”
“李含商的记忆也和你一样存在封锁和干扰,这同样也是我们一直探寻的目标。”何珝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嘚瑟,“不过以你,还有这俩孩子现在的处境,你们除了信任我没有别的选择。”
张默和奉瑞德原本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热闹,就好像发生的一切只是电视里的故事,突然一下扯到自己身上,立马淡定不起来了。张默更是想也没有直接开怼:“喂!什么啊我们俩怎么到你嘴里变孩子了?我们俩明明比你大好不好!”
谁知,高泛投来一个略微有些看傻子的眼神:“年龄这事可真有些说不准,保不齐你们得叫她高祖奶奶。”
张默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家组长一本正经的模样,又看向何珝那一副笑眯眯的年轻脸庞。他觉得组长这么正经地说话一定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何珝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张默这下是真的沉默了。
奉瑞德看着一旁大脑宕机的哥们,无奈问:“为什么说我们俩没有选择,是因为我们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事情吗?”
“没错!”何珝打了一个响指,“风琊既然选择不顾你们的安危把你们与我一起关在这里,无非就是想逼我出手。可万一我要是没出手,今天你们俩就死定了。就算你们活了下来,你们觉得那个心眼颇多的副使会轻易放过你们吗?当年政变的事情不可能藏得一丝不漏,能把证据洗得那么干净,你们可以自己想想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啊!奉瑞德心里非常清楚,当年跟随副使参与政变的人一定都被秘密抹杀了。不然,他们在安控局这么多年,不可能像个小白一样对这些事一点不知情。奉瑞德现在也和张默一样沉默了。
高泛看着两人一同呆坐在一旁心中觉得好笑又可怜,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把视线重新投到何珝身上,说:“行了,这俩孩子现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我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破仓库里,我相信你一定有后续安排,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何珝看差不多到时候了,于是手一挥,仓库东北角一处飞来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她一把接住那物,摊开来放在手心给三人介绍:“这东西你们应该不会陌生,监视器。我想,刚才玩偶暴乱到我出手压制的全过程此时应该已经被副使安排大规模传播了。”
“为什么是这一段?你早知道有监控为何不早点处理?”高泛皱眉,“一旦视频被大规模传播,希莱就会造势你是天选之人,到时候下一个被送进石碑的就是你!”
何珝将手里的监控一把捏碎,轻拍手中残余的碎屑:“放心,他会发现我能压制玩偶是因为我想让他发现。监控的功能也从我出手后便被彻底损坏,他只能得到我想让他得到的信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高泛不理解:“你这么有自信自己进入石碑里还能活着出来?有这能耐你不如干脆去把希莱直接除掉,那多省事。”
“办不到啊……”何珝十分惋惜地说。
高泛问:“为何办不到?凭借你的灵力和这种程度的法术操控,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纠正一点,我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告诉你们我的身份是有原因的。”何珝指着地板上被她拍成二维平面的玩偶说,“这是个近乎密闭的空间,且灵力储备特别丰厚。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的话,凭你们西定区主城区域里如今的生态灵力稀薄的程度,我就是积蓄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使出今天的十分之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仓库有什么特别之处?”高泛打量着一地快要变成地毯一样的玩偶问。
何珝也同样看着这些玩偶,笑道:“这里啊……有聚魂阵。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
二十,对于在场的三名安控局成员来说,这不是一个陌生的数字。因为除掉何珝之外,玩偶杀人案中的受害人数量,正好是二十。
高泛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的意思是,那二十名受害者死亡后的魂魄没有离去,而是被锁在了这里?!”
“不止,这些魂魄已经被彻底炼化,藏入到了每一个玩偶体内。”何珝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想,风琊应该是准备将我也处理掉之后,再把这些玩偶汇聚在一起交给副使,为副使提供灵力。用魂魄炼制而出的灵力可是大补,但同样也极其不好控制,所以才会需要玩偶这样的承载体。一旦术法的控制者主动解除禁锢,被炼化魂魄里的怨气将会化身为很多恐怖的东西。”
高泛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解释:“所以,你想将计就计,利用副使贪图你灵力的欲望,让他亲手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进入石碑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
“出的来,你们放心好了。”何珝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真的从石碑里出来过,只不过那一次的媒介是历史长河之书。如今,西定司的确存在石碑,可按道理封印在里面的神器却不翼而飞,不进去看看她不放心。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奉瑞德听了半天,忍不住问。
何珝思索了一会,对着三人一笑:“我希望你们能把风琊的嘴撬开,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通通吐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三人看着何珝的笑容,不知怎得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顺着尾椎骨一路蔓延向上。他们此时有一种上了贼船,并且还没有办法下船的感觉,无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