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
又补充道:“你见到刘管事,就跟他说,这些东西是我孝敬他的。让他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办!”张三全点头就往外走。
“等等…”管豹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让你嫂子给刘管事说,冯老五那老东西蓄意挑起帮派斗殴,破坏码头秩序,罪加一等,得好好关着!最好……最好能让他在里面待上一年半载的!”
他要让冯老五知道,算计他管豹,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刘管事会答应吗?”张三全有些担心,“毕竟这些年冯老五也没少给刘管事上贡的。”
“他会答应的。”
管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冯老五那老东西抠门得很,平日里给刘管事的好处,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咱们这次给他这么多,他没理由不答应。”
他凑近门板,将声音压得更低:“让你嫂子再跟刘管事透个话,就说只要他放我出去,以后血煞帮每个月给他的孝敬,加倍!而且,码头西边那片新开发的货栈,也给他留一份红利!”
他这可是下了血本了,管豹心里一阵肉痛,但为了出去,也只能这样了。
“是,我记住了豹哥。”张三全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激动,他觉得管豹这招肯定能成。
“还有,”管豹又叮嘱道,“这事得抓紧办,越快越好!我怕夜长梦多,冯老五那老东西也会想办法打点刘管事。”
“您放心,豹哥,我这就回去办!”张三全应道。
“等等!”管豹又叫住他,阴笑着交代道:“你回去多派些兄弟,在班房附近和青鳞帮的老巢附近盯着,要是看到青鳞帮的人给刘管事送东西,就……”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虽然张三全看不见,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意:“给老子抢了!要是他们敢反抗,就送他们上路!”
“是!”张三全打了个寒颤,赶紧应道。
“好了,你快走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管豹说完,便退到了墙角。
外面传来张三全轻手轻脚离开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班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管豹粗重的呼吸声和铁链偶尔发出的哗啦声。
管豹靠在墙上,独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对冯老五的怨毒,有对刘管事的期待,还有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不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对不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班房里,血煞帮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码头的地盘也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绝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尤其是不能让冯老五那老东西得逞。
他想起刚才张三说的那个叫王墨的小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那小子……真的是冯老五派来的吗?
他总觉得,那小子看着不起眼,但那双眼睛里呆滞中透着一股深邃,不像个普通的苦力。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管豹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张三全揣着一肚子话,像揣着团火,脚步踉跄地往血煞帮的老巢赶。
码头东边的巷子深处,一处矮房里,管豹的婆娘崔饯红正急得团团转。她穿着身半旧的湖蓝色布裙,鬓角有些散乱,平日里的那股泼辣劲儿早没了,只剩下满脸焦灼。
“嫂子!嫂子!”张三全一头就撞进了屋里,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油灯。
崔饯红猛地回头,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怎么样?消息打探到了吗?他……他在里面还好吗?”
“好个屁!”张三全抹了把脸,急声道,“豹哥被铁链锁着,胳膊还受了伤!刘管事那老东西油盐不进,直接把人关死了!”
闻言,崔饯红的身子一晃,扶住桌沿才站稳脚跟,她的声音发颤:“那可咋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里面受苦……”
“豹哥有法子!”张三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把管豹的吩咐说了一遍,末了又补了句,“豹哥说,这事得抓紧,迟了怕冯老五那边抢了先。”
听完,崔饯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些丝绸首饰是她压箱底的念想,那坛女儿红,是管豹打算送人情的宝贝。可眼下,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
“行!”她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就按他说的办!你去叫两个弟兄,跟我去库房搬东西!”
库房在院子最里头,挂着把大铜锁。崔饯红亲自开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混着丝绸的清香扑面而来。
几个汉子七手八脚地打包,张三全在一旁清点:“三箱杭绸,一坛女儿红,还有……这匣子首饰,嫂子,真要全拿?”
崔饯红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拿!只要能把他捞出来,这些东西又算什么!”
东西很快装了满满两大箱,用粗麻绳捆结实,由两个汉子抬着。
崔饯红又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用脂粉遮了遮眼下的青黑,这才强撑着镇定吩咐道:“走吧。”
一行人往刘管事的住处去。那是码头旁一栋像样的瓦房,那些梁柱上的雕刻虽谈不上雕楼玉砌,却也有着几分雅致,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看着比周围的房子体面不少。
门房见是血煞帮的人,皱眉问道:“你们来干啥?……”
“烦请老爷通报一声,”崔饯红递过去一把碎银,谄媚的笑道,“我们是来给刘管事送点薄礼,有要事求见。”
门房掂了掂银钱,撇撇嘴便进去了。没一会儿,里头传出话来,让他们把东西抬进去。
正厅里,刘管事斜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他瞥了眼地上的箱子,眼皮都没抬:“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崔饯红福了福身,声音放得温柔:“刘管事,小妇人是管豹的内人。我家那口子不懂事,冲撞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
“哼,”刘管事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懂事了?早干嘛去了?”他用下巴点了点箱子,“这些东西,就想打发我?”
张三全赶紧接话:“刘管事说笑了,这只是点心意。豹哥说了,只要您愿意高抬贵手放他出来,以后血煞帮每月的孝敬加倍,西边新货栈的红利,也给您留一份!”
刘管事这才抬了眼,目光在管豹婆娘身上转了转,慢悠悠地说:“加倍?新货栈?你们当家的倒是舍得。”
他站起身走到箱子旁,
示意下人打开。
当看到里面的陈年老酒和财宝时,他的眼里立马闪过一丝贪婪,但嘴上依旧刻薄:“就这些玩意儿,还不够我给上头打点的零头,就想让我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