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过现场，又落在我平静无波的脸上，最后定格在沉默立于我身后的车夫身上。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这几个小矮人的德行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这么做完全没问题，毕竟我多少也是个主教。
他勉强挤出一丝沉痛的表情：“可也不至于全都……”
我打断他：“不然呢，让他们继续活着让别人痛苦？又或者被别人送进地狱？身为上帝信徒的我，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王子的表情绷不住了，甚至出现了一丝慌张，可就像之前一样，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我总算知道在女仆紫砂这件事上，这位善于笼络人心的王子为什么不继续调查了，因为那些女仆痛苦的灵魂越多越好，这应该就是王子和恶魔做的交易之一吧。
王子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即便如此，主教大人，您也应该先通知我，由我来处置他们，以免脏了您的手。”
我微微歪头，疑惑地看向他：“通知你？王子殿下，别说笑了，有些事他们都和我说了，我觉得你顶多把他们驱逐出这个国家，并不能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
王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全都和你说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别担心，你最关心的那件事他们死也不肯说，不过我想魔镜应该会告诉我的。”
闻言，王子的神情放松了一些，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那是面邪恶的镜子，每次使用它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主教大人，我建议您最好还是把它交给我。”
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王子殿下，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立刻执行。”
王子眉头微蹙：“什么事？”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公布那些女仆死亡的真相，她们并非简单的紫砂，而是在死前遭受了那七个矮人的猥亵与侮辱。这才是她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王子听完，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那笑里掺杂着嘲讽和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主教大人，您真的确定要公开这个真相吗？”
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什么过于正义的人，只是想稳固我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下面的人喜欢我，那我之后的行动会更加方便自由，可是王子的态度……
最终我问道：“难道这不是导致她们绝望自尽的真正原因？”
“哦，当然是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王子语气轻飘地肯定，随即话锋一转，“这些肮脏的矮子确实毁了那些美丽的姑娘，但是，尊贵的主教大人，您真的考虑清楚，要让我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吗？”
他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但我还是决定公布这个真相。
这样也可以试探出当我找到白雪的死因时，公布真相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我是否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王子见我没有改变主意的迹象，缓缓上前凑近我，压低的声音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事实上，事情本可以很简单，您只需要对外宣称，一切都是那个恶毒王后的罪行。”
“然后处死她，之后，您就可以拿着我为您准备的丰厚酬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继续您无忧无虑的旅程。”
我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明确拒绝：“不，我的职责是揭露全部真相，更何况，您所提供的路费，与我应得的报酬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王子叹了口气，眼神也冷了下来：“既然如此，希望主教大人您……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对了，再奉劝您一句，太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转过身，对身后待命的守卫沉声吩咐：“传我的命令，即刻向王宫内所有仆役公布：此前不幸离世的所有女仆，经主教大人查明，她们均因遭受七名矮人侵犯，不堪受辱，故而选择结束生命，主教大人让我务必把这个真相告知所有人。”
守卫有些犹豫，但看着王子不容置疑的神情，最后还是领命去执行。
王子没有再看我一眼，带着剩余的侍卫转身离开。
现在这里暂时只剩下我、车夫，以及远处那几个吓得不敢动弹的女仆。
我清楚地看到她们头顶的好感度下降了50，这么多，难道是被我刚刚杀人的样子吓到了？
此时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命令被执行得很快。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王宫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相信听到的内容。
随即，各种压抑的抽泣声、难以置信的议论，以及最终难以遏制的悲愤和怒吼如同潮水般在宫殿的各个角落爆发出来。
那些死去的女仆，她们是女儿、是姐妹、是朋友。
她们的死亡曾经被简单地归咎于“诅咒”，这让活着的人感到恐惧和迷茫，却无处倾诉。
如今，真相以最残酷、最丑陋的方式被揭开，长期的压抑瞬间转化为了巨大的悲痛和愤怒。
我站在走廊的窗边，看到楼下庭院里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仆役，他们脸上写着震惊、痛苦，以及熊熊燃烧的怒火。
但是这些怒火没有对准矮人，而是对准了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一个中年厨娘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的女儿是死者之一，“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她安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她被人……你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啊！”
“你这个恶魔！你和那个邪恶的王后是一伙的吗？！”
人群向我所在的走廊下方聚集，仰起的脸上不再是感激，而是控诉和憎恨。
一个马夫眼睛赤红：“你就是来搅乱我们国家的！你揭露这种丑事，让我们整个王国蒙羞！让别的国家怎么看我们！”
咒骂声如同冰雹般砸来。
“主教？我看是灾星！”
“滚出去！我们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慈悲！”
“一定是你被那些矮子睡过了，不堪受辱，才把这些美丽的女孩都拉下水，和你一起遭受这些流言！”
令人心寒的言论出现了。
一个衣着体面些的中年男仆，似乎是某个小管事，大声质疑：“就算她们真的被……那些矮人虽然丑陋，可如果不是那些女仆自己行为不检点，给了他们暗示或者默许，他们怎么敢动手动脚？”
“王子殿下仁慈，供养着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恩将仇报，白雪公主去的时候没事，你去的时候没事，就偏偏她们出事了，难道她们一点错都没有吗？”
“毕竟矮子再怎么说也是贵宾，她们算什么，不就是一些低贱的女仆吗？”
这话竟然引起了大部分人的认同，这些认同者甚至包括死者的父母、姐妹兄弟以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