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目标区域只是拥有了地图的轮廓,要精准定位墨轩旧址,如同大海捞针。韩风深知,仅凭地契碎片上的零星信息和模糊记忆远远不够,他需要更精确的坐标,需要将那张破碎的“地图”尽可能完整地拼合起来。
安全屋再次成了他的作战室。昏暗的光线下(为了掩人耳目,他很少开灯),韩风将地契碎片小心翼翼地摊在缺腿的方桌上。他找来了几张半透明的描图纸(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覆盖在碎片上,用削尖的炭笔(安全屋遗留),凭借“鉴宝之眼”对墨迹和印痕的精准捕捉,一点一点地将碎片上的图案、文字、边界线描摹下来。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和精神力的过程。精神力刚刚恢复一些,就在这种高强度的专注下迅速消耗。头痛如同附骨之疽,不时袭来。每当难以支撑时,他就握紧陨铁牌,汲取那丝缕缕的清凉,喘息片刻,又立刻投入工作。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背。
描摹下来的图案依旧是支离破碎的。他像拼图一样,在另一张大些的白纸上,尝试着将这些描摹下来的碎片进行拼接。根据纸张纹理的走向、墨迹中断处的契合度、以及那些关键的地名方位词,反复尝试组合。
“东…这个‘柳’字旁…结合弯曲的墨线是河道…柳枝巷应该靠近旧漕河!”
“叁拾柒…这个数字很大,不像是普通民居的门牌,更像是大宅院或者商号的地块编号…”
“印鉴的龙纹边框和残留的‘轩’字…基本可以确定是墨轩的印记…”
“这块碎片边缘有规则的锯齿状撕裂…应该是地契被暴力撕毁时留下的…另一片在哪里?”
他一边拼接,一边在脑中疯狂检索前世关于燕京市老城区的所有记忆细节。他想起曾经在某个私人收藏家那里见过一张晚清时期的燕京市局部手绘地图复制品,上面似乎标注了一些主要的商号和会馆位置。
“墨轩…墨轩…”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拼接的草图上划动,“老城区东北,漕运码头附近…晚清时那里是文玩字画、古籍书店相对集中的地方…墨轩能在那里立足,规模应该不小…”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安全屋角落那堆“普通”古籍中翻找。这些都是从仓库转移时舍弃的、相对价值较低或内容“安全”的书。他记得里面有几本燕京地方志的残本和民国时期的旧报纸合订本!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本民国二十年的《燕京商报》合订本里,他找到了一则不起眼的“启事”:“墨轩书局,因东主南迁,位于柳枝巷三十七号之店址及库房,即日起招租…” 旁边还有一张极其模糊的店铺门脸速写图,典型的晚清商铺风格!
柳枝巷三十七号!
这个地址,与他从地契碎片上推断出的“柳枝巷”和“叁拾柒”完美吻合!那张模糊的速写图,虽然细节不清,但门楣的形制与他从印鉴残痕和地契碎片描绘出的某些线条隐隐对应!
“找到了!”韩风压抑着心头的狂喜,手指重重地点在报纸上那个模糊的地址上。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条清晰的路径——墨轩旧址,就在老城区东北角,曾经的柳枝巷(如今可能已改名或并入其他胡同),门牌三十七号!
他将地契碎片的描摹图、报纸上的启事和地址,以及自己根据记忆和线索绘制的简易老城区地图拼合在一起,一张指向墨轩旧址的“藏宝图”终于成型!
目标精确锁定:老城区东北角,寻找现存的“柳枝巷”痕迹或类似格局的胡同,定位疑似三十七号的院落!
巨大的成就感之后,是更深的紧迫感。改造的风声越来越紧,时间就是一切!他必须立刻进行实地勘察!然而,老城区环境复杂,人员混杂,更有街道积极分子和潜在的眼线(“穿皮鞋”的势力、张婶的嫉恨)。贸然前往,风险极大。
韩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伪装,需要合理的借口,更需要一个安全的勘察时间。他看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个计划在心中形成。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将所有关于墨轩旧址的资料(描摹图、报纸剪页、手绘地图)小心地收进一个防潮的油纸包,贴身藏好。然后,他找出自己最破旧的一套衣服,又弄了点锅底灰,准备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收破烂或者走街串巷找零活的半大孩子。精神力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鉴宝之眼”对特殊宝气的微弱感应,将是他黑暗中最大的依仗。
墨轩密室,我来了!韩风握紧了陨铁牌,眼神锐利如鹰,推开了安全屋的门,身影迅速融入榆树胡同渐浓的暮色之中。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实地勘察,即将在危机四伏的老城区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