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觉得自己最近很容易发热,比如现在。】
时愿慵懒的抬眸轻轻看向虚空:“统哥~他弄痛我了~”
【系统:宝…宝宝!!你你哪里痛?】
时愿乖巧的掀开被子。
【系统乱码中…】
【系统:我…给你找个温柔的!】
“真的吗?统哥真好~”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全然不顾虚空那头系统混乱的心绪。
被他们议论的楚曜正守着灶台吹火。
火苗映得他眼尾发红,却小心翼翼一勺勺往里加上白糖:“这次粥水一定得熬得甜甜的...”
殊不知,他已经很克制了,时愿像个娇娃娃一样,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而且非常难伺候的是,她舒服了就哼哼着要力度稍大些,可她一旦醒了感觉不适还会杏眼含着泪嗔怪你。
雕花木门吱呀推开的瞬间,楚曜手里的药碗险些落地。
床榻上的人蜷缩成小小一团,身着他的里衣,冷汗浸透,苍白的唇瓣毫无血色。
猛然楚曜瞧见床褥上多了那团刺目的暗红。
“阿、阿狸...”楚曜踉跄着扑过去,他颤抖的手悬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前,又慌乱地去抓锦被,却不知该先替她擦汗还是裹紧被子。
询问之下才惊觉他的阿狸…有宝宝了!?
来不及想心痛与否,他马上派人去寻她曾经为她诊疗的太医。
很不巧,被麻袋套来的江太医又一次被抓了壮丁。
当他抬头,看到太子殿下颤抖的双手和他怀里熟悉的面孔时。
瞳孔地震。
再见了,老母,再见了,狸奴。
今晚不必等他归家吃饭。
楚曜急急忙忙的扯他过去。
“太医,这行…咳咳行房事是否会流产。”
江太医一个踉跄扑通跪在时愿面前。
时愿哭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颤颤弱弱的看着他:“我孩子是不是没了?”
江太医犹豫片刻,还是像模像样的将手指搭上时愿的手腕。
普通月事,他该怎么说呢?
上次由无变有,这次由有变无。
首先请烧掉话本子!
我真的没空陪你们闹了!太医院超忙的!!!
但因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几近没有犹豫。
扑通又跪下,颤抖的磕头:“殿下,这…腹中胎儿确是不保了啊!”
话音未落,一个绣着并蒂莲的丝绒抱枕“嗖”地擦着他耳畔飞过,砸在身后之人脸上,发出闷响。
时愿杏眼圆睁,虚弱着撑起身,泪痕未干的脸颊涨得通红:“说了叫你轻些,你不听!”
她抓起榻边的锦被裹住自己,纤手仍气得发颤。而楚曜垂首伫立,一动不动的叫她砸中。
江太医没有闲工夫陪这对小祖宗演苦情戏了!
上次假孕风波还历历在目,这回又要配合演这出痛失龙嗣的闹剧,除了主角换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这堂堂太医院院正,竟成了他们的专属戏搭子。
他开了一堆调经养颜的中药,放慢脚步,拖着沉重的官靴在回廊上拖出拖沓的声响。
果然,不一会殿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紧接着是闷响,分明是楚曜重重跪地的动静。
太子带着哭腔的求饶声顺着雕花窗棂飘出来:“阿狸,我…我真错了!”
“我…错了!”
他怎会知…阿狸怀孕。
如果知道…他定会小心翼翼。
阿狸这么可爱,用头发丝想想就是被父皇诱拐,竟还叫她怀孕了。
“我讨厌你!”
楚曜愣住了,她还没学会说喜欢之前,就先学会了讨厌。
“你走!”时愿蒙住脸,从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啜泣。
合着好处全被楚承渊拿了,谎言的兜底工作被楚曜承包了。
时愿指尖轻轻拭去泪痕,仰起沾着碎发的小脸:“下一步该怎么办呀?”
【系统:大出血而亡!】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睫毛颤了颤,眉头微皱。
【系统:绝对靠谱!信我!咱有假死卡(请任意选择你死法~)】
于是,江太医还未走远,一闷棍又被抓了回来。
等他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又被五花大绑扔在熟悉的寝殿外。
靠!
谁告诉他,月事流血也会死人的?
他看着榻上的人,面色惨白,大滴汗珠落下来。
咽了咽口水:“殿下,我说她来了月事,你信吗?”
楚曜红着眼眶,让人将这个庸医打了一顿。
然而,即便众人手忙脚乱地施救,时愿的气息还是渐渐微弱,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楚曜眼前崩塌。
他呆呆地跪在榻前,双手紧紧握着时愿逐渐冰冷的手,不愿相信昨日还在他怀中缠绵的人今日就将闭上眼睛。
“不可能,你醒醒,阿狸,你醒醒啊!”楚曜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他像是失了魂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时愿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我才确认心意,你也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你忘记了嘛?你为什么抛弃我…别不要我…求求你…”
楚曜就就这么蜷缩在榻边,守在时愿身边,不吃不喝。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撕裂寂静,咳出的血珠溅在榻上。
楚曜盯着指缝间的猩红,忽然发出一声癫狂的笑,罪魁祸首只有他自己。
他很快就会来赎罪!
楚曜冲出房门,猛的拿起自己的配剑。直直没入心口,温热的血顺着剑刃蜿蜒而下。
他眼前泛起细密的白雾,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身体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
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一道月色白袍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沈叙白伸手扶住他不断下沉的身体,语气得如同腊月寒霜:“振作起来,入土为安。”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已经派人一会将她埋在了后山,再过些时日,坟头的草都该长出来了。”
“不......“楚曜眼前模糊,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腥血翻涌,“把她还给我......”
他颤抖着抓住沈叙白的衣袖。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时愿的笑脸与沈叙白冰冷的面容不断重叠,最终化作一片刺目的黑暗将他吞噬。
楚曜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撕裂般的剧痛自心口炸开。
他却如疯狂扯断浸透血痂的绷带,任由包扎好的伤口迸裂,趿着半脱落的鞋踉跄奔出。
晨露浸透单薄的中衣,冷汗混着血渍在伤口凝结,每一步都踩着血印。
后山新坟的黄土还泛着潮气,碑前插着的石碑墨迹未干。
楚曜蜷成一团,额头抵着冰凉的碑前。喉间溢出委屈的呜咽,渐渐化作压抑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瘫倒在坟前,指尖还固执地抓着坟头的野草。
风卷着枯叶掠过坟头,恍惚间似有熟悉的衣袂轻响。
“阿珩,好好活着哦~”
楚曜猛然抬头,却只看见荒烟蔓草在晨光中摇曳。他蜷起身子,将脸埋进膝间,指节死死揪住胸前渗血的衣襟。
天陵六年七月廿七。
诗史载:是时,时祈帝尚为太子,首度率军出征,此役实乃后世版图拓张之肇始。
野史言:失恋了,冲冠一怒为红颜~~
…………
十几日后,荒草丛生的坟茔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灰,忽然,新垒的土包剧烈震颤起来。
一双沾满泥土和腐叶的柔嫩小手突然探出来。
不远处传来物品坠地的声响。
“鬼啊!!!”